儿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心中那?份微妙的躁动?。
或许是小时候一家人重逢的愿景太过美好,乐儿心中总有一处角落不愿被现实打扰。可当?如此针锋相对的现实摆在她面前, 极致的割裂感穿梭于美妙的梦幻泡沫与无尽的燥土喧天之间, 她只?觉得窒息与压抑。
眼前的女魃像一座废弃的城池, 身上破旧的衣服像斑驳的断壁残垣, 书写着她尘封于过去的辉煌。她和应龙一样, 是被遗弃于凡间的神明, 不得其所,漂泊着惶惶终日。
那?女魃似也认出乐儿身份的不寻常处, 盯着她一直看, 想要在乐儿身上看出些她熟识的人物来, 却一直辨别不清。
女魃像一个在沙漠中孤独行走, 渴求水源的独行旅客,可由于她自己本身的能力在凡间失控, 她永远到不了属于自己的绿洲。
她漂泊许久, 忽然看见能力与她相似的乐儿, 看她有属于自己的一座城,看她坚定地因为女魃的到来守在那?座城的面前, 可曾几何时, 女魃也是这?样守护者属于她的城。
她在乐儿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既怜悯又忍不住心生妒忌。她看着乐儿在北城门外与自己分庭抗礼,那?是一份属于她曾经拥有过的神采。
凭什?么她要被遗弃,凭什?么现在的安宁抹去了她曾经的一份功绩, 还要把她放逐于无人之境,稍微近些人烟就喊打喊杀?
她厌恶那?个曾经的自己,为了别人的胜负生死,不给现在的自己留任何一点余地。她把这?样的一份厌恶投射到与她相近的乐儿,看见乐儿对自己的防范书院,她只?想摧毁它。
若论燥火,就算现在的女魃不似当?年?,她也不认为,现在在人间能够找到一个和她不相上下?的人。她重新捡拾起自己曾经的那?份辉煌,朝乐儿猛攻过去。
一个放下?了自己曾经的操守和抱负,而另一个,才?刚开始学会理想和守护。在这?样的心理差异之下?,乐儿当?要比女魃打得更吃力一些。她还要守着自己身后?那?座城。
女魃放弃了熟知的攻守策略,对着乐儿一味近身猛火。乐儿躲不开,她只?能分毫不差地扛下?来,可这?些令女魃熟悉的操作,却让她烦躁。
“我不知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与凡间这?座城有任何渊源。我只?看到你还能够脱身离开。你若想走,我会放你离开。”
对乐儿说的这?番话,她认为是对自己的一番救赎,但凡以前的她能为自己留下?三分余地,她不会如此痛苦。
乐儿道:“我也不想和你打,你若回到北边去,我也会让你离开。”
又是如此,又是一味地对她驱赶与放逐。刚开始时,女魃还担心自己在凡间失控的能力会给凡间造成慌乱,所以她也认可自己应该一直待在荒无人烟的北方?,不能伤害人间一丝一毫。可年?年?岁岁皆是如此,人间的喧腾淹没了她的孤寂,她这?才?开始犹疑,才?开始审视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合该为人所不容。
“不是我的错,为何都要赶我离开?那?我呢?谁来救我呢?!”
女魃情绪激动?,火势让乐儿快要招架不住。
提及救人,乐儿想到,之前柏染一味渴求的,不就是带她的阿娘回家吗?
乐儿试探着问:“你可认识柏染?他之前一直说想要救你离开凡间。”
“不认识。”
女魃答得极快。在她被孤身放逐的日子里?,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自己的过去,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她早已烂熟于心,根本没有一个叫柏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