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纨绔不羁的风姿。
莫知酒莞尔一笑,“那便请几位随我去碧雪亭罢,那处是整座茶园最幽殊之地。”
无涯道人闻言侧首,望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视线再转回温绮罗时,则多了些不明之意,“既如此,便请莫小娘子示下方位,我等却不好辜负这片好意。”
温绮罗本有些犹豫,但见无涯道人应了诺,她也不再推辞,含笑点头:“如此便多谢莫娘子款待了。”
莫知酒轻轻提起裙摆,领着几人朝茶园深处行去。
不片刻,众人果然行至茶园深处。
一座小亭矗立在雾气迷离的溪畔,四周遍布茂密的茶树,幽香沁入肺腑,令人神清气爽。雨丝密密散落,打在石径之上,叮叮咚咚,如一支不绝于耳的音弦。
入了亭中,果然早有人备下茶点酒器。
温绮罗落座,不由抬手将脚边一株湿绿的茶树枝叶拂开,随即将目光投向宴席正中。
无涯道人独自素静而坐,垂眸注视案上装点着茶盏玉壶的桌几,那般模样,仿若一尊雕铸于岁月中的超然雕像。
几杯酒过,气氛渐谐。
明溪亭酒量分明有限,却总爱贪杯撒欢,嚷嚷着要温绮罗敬酒。
温绮罗无奈至极,以茶代酒敷衍了事,却又趁着这个间隙,轻声向无涯道人发问:“前辈可曾在此长留?可知些许旧闻?”
无涯道人端杯浅酌,不急于答。
她那句“旧闻”虽不点名,其背后的意味却些许斑驳。她未明言,但他心中已隐隐知晓她意有所指,只是淡问道:“温小娘子所指的,莫不是四十年前之事,亦或更久远些?”
温绮罗心神一动,一侧眉稍略挑。四十年前,正是前朝覆灭的乱世之局。
无涯道人语罢,手中细瓷杯沿轻轻点至案上,转过身抬眼对着她,态度却含几分意味深长,“江湖代代更替,人事如潮水交叠。不过昔日枯荣,本在循环之内,只是天命不由人尽知,盲目求索难免会反噬因果。他有他的执念,你亦有你的。然则,执念若为情为义无妨,若为恩怨,则如孽果,便是将其根源挖出,也未必善终。”
温绮罗微微颔首,将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敛于眸底,无涯这话便是认下了与江知寂之间的关系。
“便是浮世泡沫,碎于风浪。可数十载光阴屈伸,国仇家恨,岂能不铭记六腑?”温绮罗言语铮铮,不知意指江知寂或是自己。
“前事存亡皆令人唏嘘,然国灭山河远,逝者如斯,何必再寻旧迹扰亡人?”
“非为扰亡人,只是今时旧事覆影,昔人抛却的因果不曾散去,只能随着余生打捞过往。倘若真如前辈所言,小女注定此生,难逃此劫。”
无涯的目光更深了几分,半晌,话染些许低回,“他乃一念成灾,亦一念救赎。只是旁人若沾其劫,或生裂魂之痛。小娘子既有问旧之意,自是心神之执不忘。而你们互相纠缠,只恐如羸瘦流水东去,既濒危,依旧溯源无功。”
温绮罗心神一荡,“承蒙道长忠言,绮罗却必要破了这危局,方能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