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渡被侍卫按在地上,几欲落泪。

“别哭。”季忱雁无奈道,“我和阿寒都没哭呢。”

“好……”

季忱雁将云渺扶稳后哭笑不得地说:“阿寒确定没认错人?我看着这位公子……实在不像浮知府的遗孤。”

“没有认错。”云渺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拿出一颗药吞了下去,“哥哥不必扶着我了,当心些。”

季忱雁松开了他,担忧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好,多谢哥哥。”云渺也不欲逞强推辞。

岑渡被放开后便想上前扶扶云渺,云渺见状后退几步,和岑渡保持着距离。

岑渡蹙起眉,委屈地说:“哥哥……我不会再伤你了。”

“我血里有毒,别伤到你。”云渺认真解释。

岑渡对他的解释显然不买账,“哥哥不必找这样的理由,这次是我的过错,我一定会补偿哥哥。”

“不必。”云渺抬脚离开,“有错便要罚,你且先跟着太子殿下,看看你究竟为何犯错。”

季临鹤扶额,连连摇头。

云渺刚上马车,便连连咳嗽起来,咳到最后,甚至咳出了血来。

“进宫,有劳。”他紧紧抓着车帘,费劲地说。

御者听着他虚弱的声音,默默加快了速度。

宫门处的宫人在知道来人是云渺后,立马打开了宫门,便将他引到了皇帝殿外。

皇帝在批着奏折,并未睡下,在听了宫人的禀报后便命人将云渺带进。

“爹爹。”云渺强撑着意识给他行礼。

皇帝亲自扶起他,“怎么伤着了?太医呢?”

“无碍,遇到些小麻烦,已经解决了。”云渺回答。

皇帝眼中的心疼几近溢出,“侍卫不够吗?爹爹再为寒影选一批。”

“多谢爹爹,不过不必了。寒影找爹爹,是为了别的事。寒影想请爹爹同寒影去一趟母亲宫中。”云渺眼中闪出一抹期待,但很快被他自己掩下。

皇帝不解,“怎的突然要去那儿?还是先让太医给你看看,那里何时都能去。”

“请爹爹陪寒影去一趟。”云渺重复。

皇帝拗不过他,无奈答应。

谢朝嫣的宫殿每日都有宫人在打扫修整,即使已经四年无人居住,但看起来还是一派生机。

云月相次腾跃,柔光抚杏。

“这里……还是冷极了。”云渺叹气。

皇帝更紧张了,连忙问道:“可是受伤牵引了体内的毒素?现下不应该冷的。”

“也许吧。是不应该冷的。”云渺微微仰头,苦笑一声。

“前方不远,便是那晚寒影长跪之处。”云渺摊手指向一处。

皇帝有些不悦,“寒影唤我来此,便是为了这般?”

“不只是。”云渺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亦为向您述,我为何恨她。”

云渺松开了他,兀自向前走去。

“我及冠之日,她以三物庆贺。”

“匕首,血布,鎏阳军旗。”

皇帝沉默良久后说:“你恨我便罢,为何恨她?”

云渺的笑容更为灿烂,他半蹲着,拾起一片落英。

“我若恨您,无人不快。可若我恨她,至少,您会不快。”

他现下,已无暇去想什么礼义仁孝。

“我看你今日,是失心成疯了。”皇帝冷冷打量着他。

云渺自顾自说道:“我自十岁习剑,懈怠之日鲜少。可谢……不,沈忆欢毁了一切。”

“住口!”皇帝狠狠瞪着他,“她是你的母亲!你应当尊她,重她。就算她真的犯了什么错,你也不能去怨,不能去恨。你看忱雁,做得不就很好吗?你不是孩童了。”

“嗯,好,寒影明白。”云渺朝他跪下,磕了一头,“寒影自知今夜口出狂言,万死难辞,但仍有余愿。”

“边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