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叔不想和我先聊聊吗？”

江念珩瞥了他一眼，“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其实我不太理解你的做派。”孟别枝真诚地说，“你不是不在意他吗？现在装出这副模样是给谁看。”

“我最后说一遍，带路。”

“好，我一向尊敬长辈。”

开门声入耳，一丝光亮出现在江怀湘眼中。

江念珩大步走到江怀湘身边，接着俯身抱紧他，“阿湘……别动，不要怕，有爸爸在。”

“我不害怕。”江怀湘笃定道。

可江怀湘不住颤抖的身体告诉江念珩，他不可能不害怕。

“让您担心了……”江怀湘的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自责，“您不应该抛下工作回国找我。”

江念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从未想过江怀湘会说出这样的话，会有这样的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江怀湘不住道歉，“我不应该给您惹麻烦。”

江念珩颤声开口：“阿湘不是爸爸的麻烦。”

江怀湘眼中闪出几分希冀，但却很快消逝，“可是你们所有人……都会对我失望。我一无是处，卑劣怯懦……”

“为什么要一直贬低自己？”江念珩犹豫了几秒，还是接着开口，“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从前那般待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后来发生了什么，江怀湘记不太清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晕了过去，也不记得孟别枝和江念珩在为了什么争吵。

他不知道孟别枝为什么要一直缠着他，也不知道江念珩对他的态度为什么又好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为什么，属于他的命运被施加在了他人身上。

他只觉得很累，累到希望自己不再醒来。

-

消毒水味萦绕在鼻尖。

江怀湘不喜欢这种味道，但此刻他感到无比安心。

他不在那里了。

但紧随其后的是无边的绝望与无力。

他该去哪里呢。

于是他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光线刺眼，身边空无一人。

有光。

比起上一次在医院中醒来，他这次多了些力气。

他抓着病床的扶手稳稳站在地上，看着紧闭的病房门一时出神。

自由。

自己。

去向任何地方。

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一步步往医院天台走去。

他的病房在顶楼，由于特殊原因，看护的护士很少，他只是稍微动了动脑，就绕开了所有人。

天台的风很大，也很凉快，阳光久违。

如果直接跳下去……

江怀湘走到边缘，像几年前坐在KTV顶楼那样坐下。

“江怀湘！”

听到这个声音，他瞳孔一缩，却是不敢回头。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杂乱，夹杂着一阵咳嗽声。

“看看我。”

那个声音中带了些祈求，江怀湘动作缓慢地回头，撞进一双含着眼泪而又熟悉的眼眸。

他看见了他死去三年的爱人。

没有激动，没有欣喜。

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愧疚。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越祺。

“阿湘，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