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听到了愈发逼近自己的铃铛声。

痛苦的回忆足以在一瞬间击溃他的所有理智，他将所有想法抛在脑后，只记得一定要离这阵铃铛声越远越好。

他本在快步走着，却因铃铛声越来越急促而大步跑起来。

南城的路他并不熟悉，最终他很不幸运地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身后只有冰冷的墙壁，面前却是一切恐惧的来源，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该怎么办……”

这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给予他回应。

他靠着墙蹲下，用双肩包挡在身前。

这是一个无力却能稍微起点作用的保护姿势。

“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只是……”

一声呜咽将他的所有话止在喉中。

“你哭什么？”孟别枝也蹲了下来，“你东西掉了，我给你送回来，我又没欺负你。你打我一巴掌我也没打回去也没骂你，哭什么？”

白色长发掩住江怀湘大半面容，孟别枝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心中没来由地烦躁，他索性直接将铃铛塞到江怀湘手里，“东西还你，我走行吧？我好不容易做件好事。”

江怀湘的身体仍在轻微地颤抖，泪水止不住地流着，顺着他苍白的面庞滑落在地。

孟别枝伸手想拨开他的头发，可甚至还没有触碰到他，江怀湘便连连躲闪。

“我有这么可怕吗？”孟别枝蹙眉，“打我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

“对不起。”江怀湘将头垂得更低，“对不起……”

“你……是本人吗？”

孟别枝仔细地观察着江怀湘的每一个动作，在视线再次掠过那枚铃铛时，心下忽然一片明朗。

“你害怕铃铛声，或者说，铃铛声会让你想起来一些让你感到害怕的人或物，对吗？”孟别枝带着恶意轻轻晃响铃铛，“弱点怎么能暴露在仇人面前呢。”

江怀湘没有说话，只是凭着本能想要逃离。

孟别枝伸手按住他的肩，“别着急走，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不会翻脸。”

听了他的话，江怀湘立马止住所有为了离开而做出的动作。

瞥见他外套口袋露出的那抹白色，孟别枝顺手拿起那个药瓶，以开玩笑的口吻问：“这是什么药啊？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江同学。”

江怀湘一直垂着头，看不到孟别枝的任何动作，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最后回到自己口袋里的药并不是原来那瓶。

“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好可怜～”孟别枝蓦然温柔下来，“要是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至少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难过。”

江怀湘平静无波的眼眸骤然泛起阵阵涟漪，他动作迟缓地抬头看去，正巧撞进孟别枝的目光中。

也正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孟别枝才真真切切地看清了此刻的他。

不似不久前的冰冷，现在的江怀湘敛起了所有锋芒和锐利的部分，与当时在街上孟别枝所看到的月光如出一辙。

“你不是他……”江怀湘小声说。

“‘他’可不在这里。”

江怀湘声音依旧很轻，但多了几分坚定：“他会来找我的。”

“听我说。”孟别枝凑到他耳边道，“他不要你了，明白吗？”

“你在骗我。”江怀湘平静地说，“我只相信他说的话。”

“那我陪你等，看看他多久能来。”

江怀湘面露纠结与畏惧，几次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不会对你动手。”

“我不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不需要你陪我等。”

孟别枝被他的话气笑了，“那我走？”

“谢谢。”

“你还说谢谢？”孟别枝瞪大眼睛，“怪不得你被欺负。要我说，当时他们根本不会真的把那个什么陈昭清怎么样，是你自己太蠢，还太软弱，上赶着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