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他得到的只有关门声。

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未来的计划只待他一人去完成，他不受控地再次想起越祺说的那句话：去高山，去深海，去向任何地方，你都只是你自己，只需要做你自己。你的人生，从来不需要和任何人绑在一起。

于他而言做自己太难了，况且他是在越祺的帮助下才真正地开始寻找“自己”，并最终找到“自己”，戒断何其困难。

如果一切从头来过，他确信自己再无向前的勇气。

心情不佳地收拾好东西，江怀湘离开了酒店。

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或许应该去花店收拾留下的残局，但他莫名只想在街上走走。

视线范围内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中突生希冀，于是他小跑上前开口道；“谢医生！”

谢戚霜停步，回头看他，“是你啊，很巧。”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江怀湘松了一口气。

他太害怕自己会被所有人忘记。

得到的温暖太多，便再也无法适应曾经的寒冷。

“为什么这么说？”

“书里的世界似乎有些奇怪……我的爱人不记得我了。”江怀湘失落道，“我该怎么办？”

谢戚霜沉吟片刻后道：“如果他对你很重要，最好的办法是采取措施挽救这段缘分，可这个办法对你来说，应该不太适用。”

“……我觉得我做不到采取措施。”

“可你必须做到。”谢戚霜语气坚定，“你也不想放弃的，对吧？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做，有些坎坷需要你自己迈过去，不论是谁，在关键的时候都帮不了你。”

江怀湘正欲开口时，一切忽地天旋地转。

刹那间，他眼前一黑，再次睁眼，看到的亦是无尽的黑暗。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高兴，因为方才发生的一切，包括越祺不再认识他，大概率都是他的幻觉。

孤身一人待在黑暗中的坏处很快涌现，他的感官变得比平时敏感不少。

身上噬骨般的疼痛来势汹汹，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

他尝试着往前迈步，可目之所及皆是黑暗，不管他怎么走，都没有出路，他骤然感觉自己身处牢笼之中。

“江怀湘，江怀湘？你在这里吗？”

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颤。

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一切应该都过去了。

冷静下来后，他深感无奈。

又是这段让他最痛苦的记忆。

他下意识地抱住自己，靠着墙蜷缩起来。

只是幻觉，是孟别枝换掉的药在影响他。

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

“找到你了。”

江怀湘的呼吸忽地一滞。

四肢，躯干，都是冷的。

一桶冰水泼来，而江怀湘避无可避。

身边的储物架被狠狠掀翻，排球、篮球砸在江怀湘的身上。

难道未来只是一场梦吗？江怀湘不由得这样想。

可如果只是一场梦，又为什么那样真实。

在他深陷噩梦时，有人对他说：

“我陪着你。”

他想明白了全部。

这的的确确，不是一场梦啊。

如果要尝试着走出来，只能靠自己。他在心里默念谢戚霜的这句话。

在棍棒即将再次落下时，他侧身避开，选择了回击。

“阿湘，我在这里。”

自此，天亮了。

依旧是难闻的消毒水气味，这次醒来，江怀湘没了下床的力气。

“终于醒了？我又救了你一次。”

江怀湘虚弱地说：“谢谢。”

“别说谢谢了，省点力气吧。”孟别枝倒了杯温水，“医生说要注意饮食……但我记不住，稍后我再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