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发烧期间,昏昏沉沉,时睡时醒,这会儿虽有困意,但不算太浓。她?握着贺庭州的手,絮絮低语:“其实我不是永昌旧臣遗孤,我义父也不是永昌旧臣。他原本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是看不得?一些故交后?人受苦,才掺和这些事的……”
“你义父姓唐?”贺庭州忽然问。
雁翎微惊,继而摇头?:“不是,你,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的字有几?分唐太傅的影子。”
“周夫子说,天下学唐太傅的人多了,仅凭字能看出什么?”雁翎笑笑。
停顿一下,雁翎强调:“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永昌旧臣的眷属、遗孤们不知情、没参与。他们每日劳作,已经辛苦。就算事情不成,也别再牵累他们。”
“嗯。”贺庭州突然想起关在国公府密室里的那个“二哥”。
那人也是极力否认和永昌旧臣的关系。
雁翎在他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义父如果随父姓,那么应该是姓唐的。唐太傅做过三朝帝师,五十年?前就已去世?,其子孙后?代皆不入仕,是以躲过了那场动?乱。但人终究是顾念旧情的。
义父不忍看到昔年?唐太傅的门生、同僚家眷受苦,时时暗中?相助,还想方设法从中?救出一些婴儿、孩童,抚养他们长大,使其免遭厄运。
初时还有人想着积蓄力量,拥护流亡民间的永昌帝复辟,但时间流转,政局稳固,永昌帝又已不在人世?,昔日的那点妄念早就没了,剩下的想法也只是让那些人摆脱痛苦,好过一些。
贺庭州没再说话。
夜渐渐深了。
两人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可能是今天数次提到义父的缘故,夜里雁翎迷迷糊糊中?,好像在做梦。
梦里义父还很年轻,正双眉紧蹙,盯着床上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不过三四岁的样子,两颊通红,像是在发烧。
雁翎心里有种很奇怪的笃定,那个女孩是小时候的她?。
“还没醒过来?吗?”
“嗯,小小年?纪,就经历那种惨事,肯定?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
画面一转,是年?幼的她?懵懵懂懂睁开眼睛,面对义父的询问,一问三不知。
姓名、来?历、父母,什么都不知道了。
年?轻的义父叹一口?气:“算了,不记得?也好,重?新开始就是。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至于名字……”
他视线微移,落在腰间的雁翎刀上。
刀身狭长挺直,刀鞘精致。
义父沉吟:“就叫雁翎吧。”
这些过往,雁翎长大后?曾从旁人口?中?听到过,但是如临其境般地梦到,却还是生平头?一遭。
而且梦境中?的年?幼的她?脖颈中?竟挂着一个小小的双鱼玉佩。
赫然正是秦贺两家的定?亲信物。
雁翎身子一颤,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进来?,隔着床幔朦朦胧胧洒进床帐中?。
雁翎按了按眉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雁翎这次生病,虽早早脱离了生命安全,但是身上症状连绵数日才真正痊愈。
在此期间,她?没再提起那日的请求,仿佛那晚只是她?头?脑的一时发昏。
而贺庭州却早出晚归,日渐忙碌起来?。
上个月,皇帝在朝堂上晕倒,之后?身体便大不如前。他素来?宠爱费皇后?所生的三皇子,有心易储,本还想慢慢布局谋划,但自知身体不行?,怕不久于人世?,又经不住费皇后?时常在身边啼哭,就加快了动?作。
历来?公主大婚,从下旨到筹办,再到正式成婚,都要半年?甚至一年?之久。
而南康公主却是不到半年?就要出降了。
南康公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