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里?!这……流放到哪里?”
贺庭州神色平静:“岭南。”
“岭南……”雁翎一怔, 颓然坐下。
她虽未去过岭南,但曾在无数文人作品中看到过。听说岭南炎热,又多瘴气,并非宜居之处。
“本来?按照他的罪责,应该是死罪。但陛下仁善,念在他勇气可?嘉,又是主动?自首, 才判的流刑。”贺庭州解释。
这和他事?先预想的差不多。若非确定在新?帝登基这个关头能保住沈惊鸿的性命, 贺庭州也不会贸然让其行事?。
雁翎睫羽低垂,她心里很清楚, 用?一人的流刑换永昌旧臣遗孤们的解脱, 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二哥还能免除死刑,她应该开心才对。可?她仍忍不住心疼,担忧。
突然,她心思一动?, 狐疑地问:“我二哥怎么会想到去敲登闻鼓?”
二哥是江湖中人, 又是永昌旧臣的遗孤,对朝廷本能地有些抵触。怎么偏偏想到了这样?的办法?还出现得恰到好处?
贺庭州没有回答, 只低头饮茶。
热气袅袅,模糊了他脸上的神情。
雁翎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她叹一口气:“他什么时候动?身?我想去看看他。”
贺庭州放下茶盏,缓缓说道:“他身上有伤,陛下开恩,特许他可?以?伤势好转一些再启程。”
“嗯。”听说不必带伤赶路,雁翎心里稍稍有些安慰。但是三?千里路, 山高水远,也不知道二哥一路要吃多少苦,能不能活着?到岭南。
不不不,她和二哥从?小一起长大,她该相信二哥的本事?。
“估计就是这几日了,我让人多留意一下。到时候我陪你去送他,给他带些银两,路上也好打点官差。”贺庭州又道。
答应她的事?情已经办到,贺庭州心内轻松很多。现在唯一的担忧只剩,没有任何筹码之后,她会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和他共度一生。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她身上。
灯光下,她肌肤洁白?如玉,乌黑的发梳成了已婚妇人的样?式。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他们是世上最亲密的存在。
“嗯,是得打点官差,还得再准备一些吃的喝的。”雁翎经他一提醒,发觉自己忽略了不少东西,认真思索都该张罗、准备些什么。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真有点头疼呢。
“这个不着?急,他的伤还得再养几日。”贺庭州目光微凝,声音渐低,“泱泱,不早了,我们该歇着?了。”
雁翎瞥一眼桌上的沙漏,知道时候不早。她暂时收起了杂念,缓步走?至贺庭州身侧,脑袋枕在他肩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当日,他曾说,新?帝登基后,会免除永昌旧臣遗孤的贱籍。她当时还半信半疑,没想到居然真有这么一天?。
到现在她都还有点不敢相信。
……
皇帝赦免永昌旧臣遗孤一事?,沈劭等人也有耳闻。
得知此事?,众人反应相似,先是不可?置信,后是狂喜。
赵九一个身高九尺的汉子?,竟生生落下泪来?:“真的?真的赦免了?”
“是,过不了多久,大家就可?以?返回原籍了。”沈劭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只是子?孙三?代之内不得科考。”
他近来?在外走?动?的多,对朝廷动?向也一直关注。是以?消息一确定,就在第一时间告诉了众人。
“我管他科考不科考呢?只要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和沈惊鸿一样?,赵九等人对于朝廷都有本能的抵触、厌恶。若非实力不允许,都想推翻朝廷了。但此刻,赵九跪伏于地,对着?皇宫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见他这样?,方成等人也跟着?磕头,叩谢那位刚登基的皇帝。
不管新?帝到底出于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