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一般好看的两名男侍伺在媚君身侧,替她研磨染料,媚君却越看越不顺眼,一声恼怒呵斥,将两男全部屏退。
媚君画着画着,心情逐渐好转,忽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心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男侍又来破坏心情。她冷厉转身:“又是哪个……”
媚君呵斥急止,发现来者竟是赤鸿冥。
媚君只知他名不知他姓,以为“鸿冥”就是全名,便消了怒气,尊重地说了一句:“鸿冥,原来是你。”
这一句听在赤鸿冥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他刚压下去的烦恼丝又蔓长开来,忆起不久前洞中天地,渐渐双颊薄红。
媚君见鸿冥浅红面颊,似有薄怒,以为他是恼怒她方才转身时态度不佳,将他当做了那群男侍下人。媚君欲缓和气氛,就随口笑他:“你怎地脸生了红?”她说了执笔蘸取鸿冥颊上红晕,于画纸上画了一株三月桃花,开在夕阳前,绮艳逼人。
赤鸿冥颊色禁不住更红,由浅转深,从耳根从到鼻翼。媚君心想他怎么还不消气,她便弃笔,直接用指尖触及赤鸿冥脸颊,再取他颊上红艳之色,变作一条艳丽的石榴裙。
媚君用纤细凝白的指尖牵着裙带,将石榴裙缓缓系于腰间。
姿态动作已经勾到不行,她却偏偏还要更进一步,歪头问他,眼媚唇娆:“好看吗?”
赤鸿冥哪里答得上话,痴听媚君自说自话:“本君真是爱煞了这一色正红。”
媚君自己说了半天,瞧着赤鸿冥怎么还涨红着面皮,都快要红到发紫。她思忖半刻,恍然大悟。
媚君就解下石榴裙,手一攥捏个无影无踪,她又再用手背在画纸上一抹,将那株桃花抹去。做完这一切后,媚君对赤鸿冥道:“鸿冥,方才本君以为你气恼本君的怠慢,故才说出那些缓和的话语。本君对你并无轻薄之意。你放心,你是我弟弟的朋友,便亦是我的朋友,我绝不会将你当做山中的那些男侍看待。”
媚君的话说得十分正经,赤鸿冥再将媚君的话同昔日曲云关告诫他的话一联系,不由骤然对她生起敬意,却又情不自禁有丝丝失望。
敬意五分,失望五分,五五平齐。
媚君正对赤鸿冥说着话,天空上忽然飞来一只火红的巨鸟,背部大得可以乘人。
“这是我在山中养的飞禽赤鸟,它们恼怒起来,长啄里会喷出熊熊的火。但是平日里骑了它上天,不用纵云也能遨游。”媚君说着将指含入口中唤了一声,空中的赤鸟应声而下。
赤鸿冥注视着媚君含着纤指的双唇,过会赤鸟都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他才发现。
赤鸟着陆,媚君率先骑了上去。赤鸿冥就走近,欲也登上这只赤鸟,坐在媚君身后,与她共乘一只。
赤鸿冥只是随心而动,并未考虑到有何不妥,但是媚君却出手拦他:“我再唤一只下来。”
赤鸿冥心中一痛,揪心的感觉超过了方才窥看欢喜天时的痛楚。
他点点头,正色道:“好。”
媚君就再吹了一声口哨,很快就有另外一只赤鸟飞来落下。待赤鸿冥乘上这只赤鸟,媚君就命令两鸟一道展翅,两人逐渐升上蓝天。
赤鸟飞得不高,又飞得十分平稳,赤鸿冥坐在鸟上,周遭连风都没有,安静得只听得见媚君的话语:“鸿冥,你瞧见没,底下那群长着犄角,像牛又却没有蹄子只有爪子的,那是我养的牛乍兽。你只要一摸它们,它们就会发出咕咕的声音。”
赤鸿冥低望,见是很可爱的半兽半牛,想象着他摸摸它们,耳边竟幻觉真有牛乍兽发出声音:“咕――咕――”
赤鸟跃过牛群,前面的石头上,椿木上,成片长了同一种植物,状若韭菜,却是乌黑色。
赤鸿冥就问媚君:“你种的什么?”
媚君笑着摇头:“不是我种的,这些是野生的草荔,你以后见着了,千万不要乱吃。”
赤鸿冥听罢,想了一会,一本正经地问:“它们五年后会长出美玉么?”
媚君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