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迫自己挺起胸膛。

“跟你有什么关系?”

齐崇年闻言自嘲地笑了一声。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吧?”

卫星河对上他闪烁着莫名怒意的眼睛。

齐崇年的愤怒燎原而上。他不敢相信她会大言不惭地这样说,他也不敢相信她会如此有恃无恐。明明她跟孙牧混在一起就是错的,黑白分明,她怎么能狡辩?

明明是错的。

“好,我管不着你的自由。但孙哥从小就对我很好,我是他的弟弟,孙二又是我的朋友。你这样对孙哥,还牵扯到了孙二,被我知道了,我总有为朋友过问的权利吧?更何况……这也是为你好。”

卫星河瞳孔颤动,脑子里疯狂思考着对策。

“你……你也说了,我的事是我的自由。”

她越说越顺畅,迎着齐崇年的目光对峙道:“即便是关系再好的朋友,你也不好管到别人感情上的私事吧?我从没强迫过任何人,我也没干过任何后悔的事。孙伏是这样,孙牧也是这样。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大可以去找孙伏对质,又或者去找孙牧像上次一样把他揍一顿。你大可以试试你的苦口婆心对别人来说是不是一种多余的负担。”

卫星河一边说一边谨慎地观察着齐崇年,却发现他逐渐开始用一种失魂落魄的表情看着自己。并不是单纯的鄙夷或失望,而是一种包含了失落,挣扎,甚至还有一丝不明的晦暗的光在内的复杂的情绪。

她看不懂齐崇年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自顾自道:“别人怎么待我,都是我的本事。我不藏着也不掖着,至于你怎么想,那就随便了。”

能找到的借口几乎全都用尽,卫星河正打算离开此地。齐崇年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你的本事。”

他的声音莫名有些苦涩。

“你确实有本事。”

卫星河疑惑地看着齐崇年抬手捏了捏鼻梁,发现他既不像是被自己的狡辩说服了的样子,也不像是对自己的狂言愤怒的样子。

她仔细观察着齐崇年的表情,这才忽然意识到,他似乎总是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到底为什么对自己的感情生活如此关注?真的是单纯出于对兄弟的关心吗?

卫星河心念一动,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迅速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与齐崇年接触时的状况。

无奈,是一种很特殊的情绪。只有在面对比自己强的人,或是拿捏住了自己把柄的人,才会这样无可奈何。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应该伴随着无能的愤怒。

但齐崇年不是。相反,他似乎总是像笨拙的孩子一样尝试着接近自己,尝试跟自己多说话。他刻意释放着友好的信号,却因为总是得不到想要的回应而频频受挫,那种试探又倍感脆弱的无奈,才会造就他现在这样复杂的神情。

明明是他拿捏住了自己的把柄,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却好像是他受伤更多呢?

卫星河冒出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猜想。

齐崇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声开口:“你一定要时时刻刻都这么坦诚吗?”

卫星河:“我就是这样的人。”

齐崇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此刻落寞得仿佛单薄成了一道影子,倔强地侧过头去看着别的地方一言不发,只留给卫星河一道棱角分明的侧脸。

卫星河一想到自己那个离奇但此刻越想越肯定的猜想,忽而故意把声音放柔,试探道:“就事论事,我知道你这次是好心。”

齐崇年的睫毛抖了抖。

卫星河稍稍凑近了他一些,引起他巨大的反应。

她放肆地盯着他,问:“那你现在抓住我的把柄了,你要去告我的状吗?”

齐崇年似是惊恐似是无措地向后躲,却最终没有躲开多少。

他看着卫星河近在咫尺的双眼,灿如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