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们谈完回程的途中,医院医生忽然给她打电话,说……奶奶进急救室了。
卫星河赶到了医院。
路途并不算短,几十分钟的车程,她其实有很多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这一刻的来临,她以为会让她手足无措,会击败她的理智,会让她大哭一场。
但是,都没有。
最初坐在车上时,她其实脑袋是空的,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刚才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直到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路上,窗外的钢筋水泥迅速在眼前掠过,卫星河的大脑才渐渐明白了即将发生什么事。
她在这个时候给她爸爸卫江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她很镇定地说了奶奶的病情,以及家属可能要做的心理准备。
挂掉电话后,一股巨大的恐慌才迟钝地袭上了她的心头。
那是一种十分恐怖的感受,一个自打她有记忆时脸上手上就漫上皱纹的老太太,用这双手给她烙饼吃,给她煮饺子吃,用旧但十分干净的手绢给她包饼干捧着吃。她爸爸不管她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大半夜出门,徒步走好几公里去奶奶家。那段路换成车子也不过几十分钟,但对于小小的一个孩子来说,那简直比天路还远。
好在路的末端有一扇门绝对会在任何她没人要的时候欢迎她,会有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太一边用粗糙的乡音咒骂她不负责任的父亲,一边领着她倒热水烫脚。
这样的一个人,活生生就要没了。
这是好恐怖的一件事情。
卫星河坐在车子里,连打了两个寒颤,接着发现眼前有点看不清了。
是泪水。
她无声地抹干了眼泪。
卫江离得比她近,等她到医院的时候,卫江已经坐在楼道里狗熊一样发出巨大的哭泣声了。
医生护士匆忙地处理后事。
卫星河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