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辉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转过头来。
看守拉开铁门上的小窗口,“站起来走到门边,把双手伸出来。”
杜辉轻轻起身,走到铁门后,将双手从小窗口伸出去,感觉冰凉手铐卡在手腕上的沉重和冰冷。
戴上手铐的杜辉,被两个看守押送到探视室。
杜辉看见一个戴眼镜的陌生斯文男子。
男子等杜辉坐在他对面,向他做自我介绍。
“杜先生,我姓卞,卞则明,受人委派,从现在开始担任你的辩护律师。”
杜辉颇觉意外。卞君没有说“我受政府委派”,而是说“受人委派”。
他如今已成阶下之囚,虽然还没有落魄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可是外间不晓得多少人为了同他撇清关系,与有关部门联系,主动坦白。
不料竟然还有人愿意替他请律师。
卞律师推一推眼镜,“现在的情况,对杜先生极其不利。与本案有关联的证人纷纷将责任推到你身上,以求自保。”
杜辉听了,笑一笑,这也是人之常情。换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杜先生,惟今之计,就是你能尽量回想起过去几年间,你所收受的每一宗贿赂金额,尽可能将之如数上缴,缺失部分设法补足。只有这样,才能争取从轻从缓,宽大处理。”
杜辉双手放在桌上,只是低头,盯着腕间的手铐,并不搭话。
卞律师无声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每一个最后落入法网的高官高管,不是曾经意气风发,誓言要做一番事业的?
“我调阅过检控方证词,有房产商和汽车制造商为在电视台做广告,送公寓和汽车给你,但是经查,这些都不在你名下。如果可以,最好能让你的朋友将公寓和汽车折合现金,退还给他们……”
杜辉轻笑起来,原来他们抓了他还不够,还要把娜娜也拖进来。
“卞律师,你不用说了,我已经认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不会当庭翻供。”
即使他把娜娜供出来又怎样?也不会对减轻罪名有太大影响。
卞律师无奈。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奈何当事人不配合,他也没有办法。
“杜先生,你再考虑考虑,我明天再来。”
杜辉听了,只是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敲门,示意看守带他回牢房。
他已经不能再为娜娜做什么,只希望娜娜在外间,一切都好。
吃过晚饭,亭亭和朝阳出门散步。
那天亭亭醉酒醒来,看见自己躺在娘家窗上,就知道朝阳有把自己送回家了。
亭亭妈妈等女儿洗漱完毕,下来吃早饭时候,把女儿好一通审问。
“怎么又喝酒了?明知道自己酒量差还喝?”
“潘公子请客嘛~~~”亭亭只好朝老娘撒娇,以期老娘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
严爱华点点头,这个问题算是派司了,下一个继续。
“你和小章现在什么关系?”
“妈~~~~”亭亭扑过去摇母亲的手臂,做小儿女状。
“坐对面给我老实交代。”严爱华身为部队文工团团长,女儿的这点小伎俩还是看得出来的。
亭亭只好瘪一瘪嘴,坐到母亲对面去了。
“我和朝阳是恋人。”亭亭说到“恋人”一词的时候,脸颊微红,有些忸怩,到底是女孩子。
“恋人之间四阶段,你们到哪一阶段了?”严爱华看看女儿,倒还是一副姑娘模样,但现在年轻人开放来兮的,她在部队和文艺圈里又见多男男女女间那些污糟事,虽然有自信她严爱华的女儿是个洁身自爱的,可终究还是不放心地要问一问。
亭亭嗔怒,“妈~~~”
“妈也不是老古董,但是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严爱华看一眼女儿脸上的红晕,“男人有时为片刻激-情,不惜花言巧语,骗取女人一片真心。你和小章要是真心相爱,妈妈也不会阻止你们发乎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