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软软糯糯的微红鼻尖,如同冰天雪地里的娇嫩小梅,但她本人的态度并不温和。

“黎微,不用担心我。”

黎微嘴唇蠕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直勾勾地瞧着她的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鱼鱼。”她也用上十足的哀求语调。

水萦鱼从被子里伸出手,冰冷的手指,冰冷的手掌,怎么也捂不热。

她握住黎微的手,轻柔地抚摸对方的手背。

“别怕。”

要上手术台的明明是水萦鱼,接受安慰的人却成了黎微。

她们似乎有些混淆了,甚至说得上本末倒置,但是这对于她们来说不太重要。

黎微眼里含着盈盈的水汽,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她就这么可怜巴巴地注视着水萦鱼,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看着她消失在厚重的门后,金属刷漆的白色门板相互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天空是黑色的,偌大的城市看不到阳光,绝望地笼罩在暴雨的灰暗之下。

雷鸣与闪电消停了许多,但雨势依旧很大,猛烈而不知疲惫地砸在医院走廊的玻璃窗上,冷清的医院,新装修好的气味还没散去。

黎微厌恶这样的气味,也厌恶此时无力的自己,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手术室门口,试图从某些端倪中找出她所期待的希望。

出发前水萦鱼给她的纸她没舍得扔,放在上衣衣兜里,整整齐齐叠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张纸,她却舍不得扔。

手术的时间不长,只有两个多小时,下午三点,手术结束,黎微在病房看到了水萦鱼,对方没有睡着,安安静静地躺着,埋在被子里看不到状况,似乎在发呆。

这时候天还没放晴,但雨已经开始变小了,暴雨大多如此,来得凶猛,但持续时间不长,几乎是眨眼的瞬间以后,很快就能见到雨过初霁。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衣摆拂过桌角,惊动了小动物一样乖巧的omega。

“黎微。”

这时候的水萦鱼还余有说话的力气,情况应该不会太糟。

刚才黎微没顾上问医生状况,只问了水萦鱼的病房,没问手术结果。

现在看来应该不会太糟。

水萦鱼没力气伸手,只能对黎微说:“过来一点。”

黎微听话地再凑近一点。

“把手伸进来。”

黎微很乖地把手伸进去,因为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叫自己这么做,所以动作呆呆的,表情也是呆呆的,像是没从紧张的等待中回过神来一样。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并不冻人,反而给人异常的心安。

“鱼鱼。”黎微动容地轻唤。

“嗯。”水萦鱼平静地应下。

短暂的沉默。

黎微在思索应该怎么询问出口,水萦鱼在犹豫。

“对不起。”水萦鱼轻声打破沉默,听起来有些落寞。

只是一声对不起,黎微便猜出了结果。

“宝宝还在,她还很乖。”

“对不起黎微。”

都是她的错,因为她的任性,因为她的固执。

她们都是极端的人,但黎微愿意为她放下自己的极端,可以强迫自己接受这个孩子,接受这颗埋在水萦鱼体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水萦鱼现在脸色很憔悴,憔悴得让人心疼,黎微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只能沉默地握住她的手。

“鱼鱼没事就好。”

她只能说这么贫瘠的语言,更多丰富的感受埋在心底,怎么也说不出来。

水萦鱼松了一口气似的抿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没事。”

“只是有一点累。”

“我先睡一觉,好吗。”

黎微犹豫地问道:“可以吗?”

她害怕对方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