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完后水萦鱼双手撑着盥洗台边缘,冰冷的汉白玉石块,边缘被磨得光滑,少了许多硌手的坎坷不平,但依旧冰人。
她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微微泛红的眼角,忽然意识到荒唐的人生已然将她抛弃到了这般地步,孤立无援地缩在这角落里,慕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与通话时的电流声一起。
她捧了把清水清醒自己,勉强洗去睡眠不足带来的满面倦容。
慕念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提高声音叫她的名字。
“水萦鱼。我叫你这么久,你怎么不理人?”
折腾这么一通,水萦鱼声音沙哑得厉害,发出任何声音都扯得嗓子撕裂一样疼,她一点也不想说话。
但每次慕念叫她的全名,她总是下意识不安,就算没什么值得感到不安的事情,她明明已经很大了。
“感冒了,不舒服。刚才有点反胃。”她解释道。
说起来或许是因为前几天下的那一场雨,她这几天断断续续发烧感冒反复着到现在都还没好。
脸上清水洗过带来的清凉很快被低烧的燥热取代,头晕也随着呕吐之后反胃的暂时好转慢慢浮到表面。
“喔。”慕念嘟哝着抱怨了两句,大概意思就是怎么每次问都在生病感冒,不知道好好穿衣服也不知道认真吃药。
比起大多数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女明星,水萦鱼在穿着保暖这方面早就是行业标兵。
她不需要完全依靠外貌取悦他人,她也不完全依靠流量与粉丝过活。
“那小鱼收拾一下就赶紧过来哦,打扮漂亮一点,好多叔叔阿姨都等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呢。”
水萦鱼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又说:“我们小鱼长大了,变漂亮了,又漂亮,又优秀,小鱼是妈妈的骄傲。”
水萦鱼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每一个小孩都希望长大成为父母的骄傲。
“嗯。”她听见自己说,“我知道了。”
慕念笑着再夸了她两句,然后先挂断了电话。
又给自己找了这么些事情,这几天她本该好好休息的,肚子里的小孩折腾得她晚上觉都睡不好,躺得向右侧躺着,平躺着胃难受想吐,向左躺肚子又会疼。
明明白天一个劲犯困,真到了睡着的时候,睡不到两三个小时就要被胃里翻涌的恶心闹醒,不吐个完全清醒都没办法从卫生间出来。
她选了两件保暖的衣服,规规矩矩的厚毛衣和长款毛呢大衣,简单的淡妆和普通的穿着。
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她忽然想起慕念说的话,让她打扮得漂亮点。
于是她换了件晚礼服,外面穿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一会儿上了船再脱下来,往常都是这样。
到港口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她在路上买了点吃的垫肚子,免得一会儿闻着点什么味又吐出来。
周末的港口人不算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水萦鱼没看到自家的游艇,打电话给慕念也没人接。
她开着车顺着港口边缘往前,路上遇上好些出海享受周末的富人,圈子很小大家都相互认识。
路上遇到个从小就认识的富二代,资质平庸毫无上进之心,水萦鱼对他没什么印象,他倒是好热情地凑上来一边叫姐一边打招呼。
水萦鱼看到他身后站着的女孩,之前录综艺和颁奖都打过照面的肖飒,大冬天露个肚脐穿得火辣,见着她颇有些拘谨地往边上躲。
水萦鱼自然看得出来她的情况,流量小花落到富人手里成为暂时的玩物,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新闻。
她只是觉得好笑,明明肖飒在外营销的人设一直都是清纯可人的小白花,与现在的模样毫无半点相似。
水萦鱼装作没看到她,与富二代随便聊了两句,唬弄一般把人打发走。
她开车继续寻找,这时慕念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小鱼还没有到吗?等你很久了哦。”
欢快活泼的语气。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