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便要退出,他刚要转身,林若柏叫住他,他改了主意:“你直接回房去,这周都不许出门!好好反省!把《法言》抄十遍!”
林蓁落水而方怀简这般冷待她,林若柏担心女儿情绪不稳,若等会问起话来哭哭啼啼被人看到就更坏事了。他在书房呆了片刻整理一番凌乱思绪,亲自去了沁院。
落日余晖给整个沁院披上温馨柔光,林若柏踏入院门时,院子里悄无人声,林蓁正在院子一角给她的花花草草浇水。她垂首蹲在地上,仔细用小竹叉清理花草间细碎杂草,待清理完毕,给花草根部洒上水,继续转移到下一株。
林若柏悬着的心安了半分。
林蓁喜欢看医书,常常按照书上所说摆弄一些药草,这沁院的一个角落就是她专门开辟出来种她的心头好。这会儿还能如常捣鼓这些费事玩意儿,至少意味着她心情还没糟糕透顶。
林若柏走到女儿身边。
长长身影挡住斜阳落在药草地上,林蓁转头就看到一张慈爱的脸,父亲正看着自己。
“父亲”,林蓁站起身唤了一声,不知怎的,眼泪瞬间涌出,不争气地滚下面颊,落在药草地上。
林若柏似乎看到林蓁还微微扯了扯衣袖,想遮盖住手腕上的
紫痕。
他心疼了一瞬,女儿是委屈的,她哪能不委屈呢,她还从未在他面前掉过泪,更别说为一个男人掉泪。
“我们房里去说,和父亲好好说!”
林蓁说的和林承俭一样,但林若柏关心的问题她却不提。
林若柏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怎么落水的?”
林蓁不说话了,垂首扣着手指。
林若柏明白了,肯定是林蓁想的什么主意,让方怀简下水救她。
他不再追问,只心疼道:“你没想过最坏的后果吗?事到如今,如何收场?若是传出去,便是杜大人家那样的,只怕都难找了!”
林蓁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她幻想方怀简和她一样,落水发烧重病一场就能想起以前,她病急乱投医,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现下方怀简应该不想再见她了,可她既见君子,怎能割舍放下。
“父亲”,林蓁哽咽道,“我放不下,您帮帮我”。
她眼泪无声淌着,长长睫羽湿润润的,挂着泪珠微微颤动,眼眸和鼻尖因哭泣而发红,嘴唇有些发紧,往日好看的酒窝也失了颜色,宛如被风雨蹂。躏萎靡不振的残花。
林若柏第一次见女儿如此伤心,他忍不住伸手摸摸林蓁的脸颊,想帮着拭去眼泪,可擦去一颗又掉下一颗,仿佛看到十几年前自己,为林蓁母亲唐氏揪心,为不能得到她而透骨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