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里……终究是覆灭了。
玄卿没有死,因为他是上神,与天地同命,天一日不塌,他便一日也死不了。
在距离半里不远的地方,玄卿为消逝在天劫中的老翁立了一座坟冢。
青翎静静地跟在他身边,看他为老翁洒下一杯清酒,也看他将那枚玉佩轻轻放在孤坟前。
她心中难受,落下一滴泪来。
既然玄卿不哭,那她便替他哭。
世界又模糊了起来。
青翎再睁开眼,却只见眼前深渊火焰,岩浆涌动。
她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玄卿的身影。
他凛凛地立在岩浆肆虐的深渊边上,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来:“上神之身,无法消逝吗?”
青翎忽然就扭头望向那似炼狱般深不见底的岩浆长渊,她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又零落,无助地冲玄卿哀求道:“不,不要去……”
玄卿却是听不见的。
只见衣襟划过,他神色自若地落入了这烈烈炙火的深渊之中。
青翎伏在边上,略带崩溃地哀喊了一声,她开始恨自己的渺小,恨自己只是一道虚假的幻影。紧接着她便伸手擦了擦眼泪,义无反顾地随着玄卿跳入了那深渊之中。
玄卿没有死,因为他是上神;青翎也没有死,因为她只是一道幻影。
从那以后,画面便不断的闪过。玄卿去了很多地方,煞气冲天的归墟、阴魂不散的炼狱、天雷滚滚的东洲。
每一次,他皆面不改色地踏入其中,每一次,青翎也都义无反顾地跟随下去。
最后一次,是弥漫着真火的烈阳山。
这一次,玄卿还是没有死,但却伤得有些重,他已去了气力,面色苍白,十分虚弱地躺在树下。
青翎坐在他旁边,陪他一起望着天空,低低却又心酸地自言自语道:“傻子……玄卿是傻子。”
一双雪白的靴子突然出现在青翎面前。
玄卿也目光一转,凛冽地看着来人。
那人一身玉雪白衣,面容俊朗,风姿潇洒。他凝眸瞧了玄卿一瞬,才爽朗地笑道:“烈阳山的真火炙热入骨,小兄弟跳了进去,却能生还,真是令人惊叹。”
玄卿淡淡地别开了目光,冷漠地说道:“羽族的仙主凤九天,也这般爱多管闲事。”
青翎脸上的好奇瞬间变为怔然,她愣愣地抬头望着这来人。
羽族的仙主凤九天,她那从未见过面的亲爹。
青翎眼眶瞬间红了,她看着这人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的面容,止不住地落泪。
爹啊……赶紧来救救玄卿。
虽玄卿言语冰冷,但凤九天是个爽朗的人,并不与他计较,仗着玄卿不能动弹便将他扶回了羽族。
凤九天救下了玄卿,同他谈了许多,玄卿终于不再一心寻死了。
他离开羽族后便在天界的东南处建了碧落幻境,从此清心养性,修读佛法。
云卷云舒,碧落幻境门前的梨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不知不觉,碧落幻境的屋殿渐渐多了起来;不知不觉,离分仙君也入住了碧落幻境;不知不觉,仙魔大战悄悄来至。
凤九天来访碧落幻境,将凤凰蛋托付给玄卿的时候,青翎没再落泪。
她靠在梨花树下,目带眷恋地瞧了她父君一眼,却轻轻同他呢喃道:“……再见了。”
最后的一眼,是玄卿立在太虚的上空,轻轻洒下一杯淡酒。
随着酒水滴落,青翎的身躯也渐渐消逝下去,最后化为空气消散在风中。
时间回到青翎被玄卿带走的那时。
外面雨声微落,室内干燥如春。
青翎迷茫地睁开了双眼,盯着眼前的烟青色帐顶思量了许久。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倏地坐了起来,伸出一双素白又纤细的小手。
她捏了捏,只觉得软软乎乎,不似幻影。
青翎心中还有些怔然,她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