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是最痛苦的记忆。

但她“感受”不到。

顾明渊看着她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泪痕，他的心，被一种无法言喻的剧痛狠狠攥住，几乎要当场碎裂。

他终于，无比清晰地，明白了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那双曾盛满星辰大海的深邃眼眸里，第一次，蓄满了猩红的血丝和无尽的悲伤。

正是这份极致的、不加掩饰的痛苦，像一个无法被简姮的逻辑系统解析的“乱码”，在她那片死寂的意识之海中，强行撕开了一道微小的裂痕。

为什么？

这个行为的意义是什么？

这种“不合逻辑”的情感，为什么能产生如此巨大的能量？

她像一个试图理解“爱”的超级AI，陷入了第一个逻辑悖论。

这个悖论，就是破冰的开始。

外界，伊娃的“维度之锚”发射了第一道试探性的能量光束！

光束如神罚之矛，瞬间穿透了“圣所”的维度屏障，将一座由记忆构成的图书馆建筑，连同里面所有他们曾一起温存过的记忆，彻底蒸发成了虚无！

这道外来的、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反而给了简姮最后的启示。

她眼中的数据流在一瞬间停止，然后重构成一个全新的逻辑模型。

她像一个勘破天机的神祇，找到了唯一的生路。

出口的钥匙，不是某一段记忆，不是某一种情感，而是

一个选择。

简姮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个因痛苦而浑身颤抖的顾明渊，声音冰冷，却又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我要重现‘灵魂熔炉’，做出那个选择。”

她顿了顿，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里，第一次，映出了他的倒影。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救你。”

“而是为了救我们。”

第189章 铸我魂

“为了救我们。”

那声音平静得像在宣告一条物理定律，却如同一道创世的惊雷，在顾明渊的灵魂最深处，轰然炸响！

他死死抱着她，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那缕熟悉的馨香，感受着她身体的温热与柔软，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然而，下一秒。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脊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他抱着她。

却像抱着一具无比精致、无比完美，却早已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她的身体是软的。

她的灵魂，却是空的。

这巨大的、足以将人逼疯的反差感，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从失而复得的狂喜顶峰，瞬间坠入无底的深渊。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失去的，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不……”

他刚吐出一个字，简姮已挣脱了他的怀抱。

她的神情，是超越了人类的、神明般的冷静。

“‘织命者’权限，调用。”

她轻声宣告。

下一秒，她竟强行链接了那片即将崩塌的“圣所”核心！

轰！！！

海量的、狂暴到足以撑爆一颗恒星的空间能量，如倒灌的星河，疯狂涌入她的身体！

“不！姮姮！住手！”顾明渊目眦欲裂。

他看到，她白皙的皮肤寸寸开裂，像一块被烧红的玻璃，迸裂出无数狰狞的金色裂纹。

那裂纹中溢出的，不是鲜血。

是燃烧着、尖啸着的，纯粹的数据光芒。

仿佛她随时会因这恐怖的能量过载，而彻底湮灭成宇宙的尘埃。

可她的表情，依旧是绝对的平静。

平静得，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