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摔下了床。

他双臂撑地,撑着自己爬了起来。

他又摔了。

江曜的嘴唇咬破鲜血溢出,他的额头暴起青筋,再次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不论跌几回,他都要爬起来。

……

韶华院。

春深晚夜,夜幕星斗流转,虫鸣隐入月光。

姬时语的院落里淡淡的,弥漫着一股药香和玉兰花香混杂的气味。

“萍亭,真的好讨厌呀,我都闷死了,何时是个头啊?”

“小姐,您再忍忍,夫人不是说了,明日便好了吗?”

“可是,可是,江池生那面……”

江曜僵硬的身子一顿,循着气味他来到了姬时语的韶华院。

每到夜深人静,他便艰难爬出思芳院。

夜色是他绝佳的辅佐,他最是懂得如何隐蔽,再找寻院落方位。

“小姐且安心吧,思芳院下人们来报,江公子无大碍,您无需太过担忧。反而小姐您,这心悸之症又重了几分,林大夫交代过,需得再吃三个月的药。”

姬时语一阵哀嚎。

天杀的,那日回院,舒氏肃穆端坐,唬得她不敢多言,乖乖挨了娘亲的教训。

舒氏禁了她半月的足,而她因奔波后装病致使身子真的病倒,软了七日多才将将能下榻行走。

十五日了,未见到江曜,姬时语都不知他怎样了。

光是想到这些,姬时语愁得白嫩小脸皱成了包子。

她捧着脸在窗边烛火摇晃,又觉着晕,只能噘嘴寻萍亭问话。

萍亭道:“小姐,您为何对江公子那样上心啊?他左不过一介外人,您还三番两头去思芳院。”

“我啊……”

姬时语晃动着双腿,灵动的眼珠子转了几下,笑靥如花。

带江曜回府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心病,放在她身边,她最能安心,病才好得快。

而喜欢去找他,八成是觉着江曜的性子逗起来可有意思。

他冷冷的,抗拒旁人,可似乎架不住软软的体贴,是个口是心非又吃软不吃硬的主啊。

还一碰一摸就炸,怎么就那么像遗落在外的猛兽幼崽呢?

“你不觉着,他真的很好玩嘛?”

窗花之上映出小姑娘的身影,江曜躲在屋外的墙角,耳里与冷风一道灌入的,便是这句话。

霎时间,江曜攥拳,阴郁眼眸杀意四起。

他要杀了她!

第6章 第 6 章 卑劣地把她欺负坏,他就高……

姬时语打了个盹,似无意问:“几时了?”

“亥时一刻。”

“我要歇了。”

姬时语不管不顾褪了绣花鞋,一股脑便爬回了床里。

自从小姑娘再度犯病,夜晚瞌睡的毛病不见好转,不过亥时她就困得直打哈欠流眼泪,几乎沾上枕头她便沉沉睡过去了。

听到浅淡的呼吸声,萍亭轻手轻脚地剪了灯芯,扭头和萍柳比了个“嘘”,两人一同从内室退下。

屋内很快便空荡荡下来。

只是片刻,窗棂却被人轻轻推开。

月色如水,倒映出一抹暗沉的身影,他沿着窗沿,渐而爬入了室内。

几不可闻的,姬时语翻了一个身,脸面朝向窗。

月光便径直洒在她白玉似得脸蛋之上,更衬得小姑娘那未痊愈的胴体雪白。

暗影打在她面上,江曜静静伫立在床边,一眨不眨地凝视姬时语。

比他预料的还要容易,这位备受宠爱的忠义侯府五小姐身边,看管竟如此轻松,他轻而易举地便摸入了她的闺房。

咫尺之间,他可触摸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