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戌时一刻,山衔落日,薛家车队终入了岭西的上岱城。
薛淮璋调任府同知,依着圣旨赐封府邸,同知府便在这?座上岱城之中。
姬时语坐的身子骨快要散架了,好不容易下了地,车外冻得她?手脚冰冷,频频哈出冷气。
已是一月下旬,可岭西的天却要比京城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十二月还要冻人。
姬时语畏寒,才?在府外站了一会儿便瑟瑟发抖。
姬合英见状,忙让人先去取烧好的手炉,下人匆匆折回,她?将暖炉塞进姬时语手中。
“阿锁,岭西比不得京城,要冷得多,快别被冻病了。”
“为何?这?样冷?”
“地处太西边了,又多是高山寒地。”
暖意卷上她?身,她?嘶得颤抖,姬时语双手捧住手炉,像终于活了过来。
此?行不光姬时语受冻,还有个?薛淮璋,他?人是苦哈哈地爬下马车,这?一路颠簸消瘦了许多,路都站不稳。
姬合英让下人们先搀扶薛淮璋入府,她?来收拾行李,马车还需卸货,她?得照看?着。
可还未安顿姬时语,姬合英遂问她?:“阿锁是要回府歇着,还是上街游玩一趟?”
“啊?”
姬时语疑窦万千,“这?么冷的天,街上还有人支摊吗?”
“何?止呢,我们可赶上了岭西的好日子,今日是赶火日,为新的一年祈福,消灾求福。这?时候天也暗了,街上该是要来乐声的。”
姬合英的话音刚落,一道如凤鸣的唢呐声已跃过几条小巷,飞至两?人头顶檐角悬挂的纸皮灯笼。
火红烛火微晃,声动火动,铜锣与?鼓点同奏,男男女?女?歌声轻扬,宛如仙音。
寂静的夜,登时热闹起来了。
“姐姐,我想上街去。”
姬时语顿时来了兴致,一把挽住姬合英手臂娇笑,“赶火是这?样子的?我要去,我要去,你陪我去嘛!”
“阿锁,我让人去唤江曜,他?陪你去好了。”
姬合英笑的意味深长,她?知道江曜在身边,妹妹会多欢喜。
于是她?拍拍姬时语的手,故作道:“府上事多,我脱不开身,江曜护行,我和父亲都可放心。”
容不得姬时语推拒,姬合英已吩咐下人去寻江曜。
可是姬时语还未消气呢,江曜冷脾气,遇到不愿出口?的事,她?如何?盘问,他?都是闭口?不谈。
不多时,一袭墨袍的江曜走来府门口?。
“阿锁。”
江曜朝姬时语递过来手,有心想和她?牵着手去游街时。
小姑娘硬脾气的哼了两?下,直直越过他?,自顾自地朝前走去,压根没拿一道正眼看?他?。
走了好一会儿,姬时语抱着手炉,怎么也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随。
她?回了身,却见江曜还留在原地。
呆滞着,他?的手未收回,眼神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你这?人怎么回事?”
姬时语扬声嗔斥道:“不是说好了陪我游街吗?我走了你怎么还不走呢,哼,莫非还要我亲自去请你不成?”
是因着江曜难以?捉摸的脾性吗?
姬时语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江曜了。
真是气死人了。
哄他?也不是,骂他?也不是。
她?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心眼多、又捉摸不透的人给缠住了。
还喜欢上了他?。
姬时语绷着脸扭头,不多时,身后有脚步渐渐跟近。
江曜几个?大?步之下,又来到了她?身边,他?执着地去摸姬时语的手,姬时语不悦地摆动开,笑哼哼说:“不要,我还要捧着手炉呀!”
“你捧着,我不碍着你。”
江曜低低沉沉凑过来,牵住她?手心,一根一根掰开,将自己的手指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