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少年的狐狸眼微垂,小心的眼神瞥了一眼姬时语。

“写嘛,不要害怕,识字就得先落笔,写一个字顶的上读十遍。”

姬时语用下巴点了纸,“光用眼睛看可是记不住的。”

江曜随即握笔,他的姿势怪异,像初生的孩童。

方才看过姬时语执笔,他学了个不明不白,几根手指不知道放哪才好。

倏忽的,姬时语倾身靠了过来,她的手握住了他的。

少年落着小痣的侧颜刚巧在这面,霎时抬头,凝在了她一开一合的樱桃小口。

“是这样啦。”

“这样?”少年问。

姬时语给他掰正过来,刚想收手,江曜又如拿不会笔一般,掌心随意摊开了。

无奈之下她又包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放好。

江曜便那么注视着她,看她那张小脸慢慢浮起不耐,秀眉一拧,再绷不住拍了下他手背。

“江池生,你好笨呐!”

“对不住,小姐,我从未学过识字。你也知道,我,从前都吃不饱饭的,这还是第一回有人体恤我……”

眼看江曜双目蕴起落寞,姬时语难为情起来,忙打断他,“好了,我不说你笨了,你一遍学不会,我就教你十遍、百遍,直到你学会,好不好?”

江曜得逞,眼底笑意藏起。

他偷摸将手背反靠过去,就这么轻轻贴在了姬时语柔软的手掌心。

肌肤相触,他眷恋这种感觉,应了她。

“嗯。”

他想,阿锁真好啊。

第16章 第 16 章 你没有机会逃脱我了

在姬时语第二十八遍教习,几乎耐心磨了个干净的时候,江曜终是安生地握住了笔。

姬时语捧着下巴看他写字,脸蛋在不知不觉间揉出了红痕,那是被眼前小祖宗折磨气的。

江曜歪歪扭扭写下来“阿锁”,两个字,字迹不堪入目,百拙千丑,还写的是她的乳名,丑得她认都不敢认。

要姬时语说,她抱一只鸡来,撒一把米,那也比江曜写得好。

偏生江曜无措地瞄她脸色,“小姐,我写的‘阿锁’很难看?”

狐狸眼尾微微垂下,一小片影子便那么映在他如玉的半面脸,这样一副神情之下,姬时语说不出一句训斥之言。

少年垂着头,乌发微亮,姬时语探出小手,手掌安抚似的在少年头顶抚摸又拍拍,只是一刹,手下的头颅僵住了。

姬时语暗叹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还挺好摸,她笑眯眯收起手,见他望来,她含笑道:“每逢我做的不好,我娘总会摸我的头,同我说阿锁已是很好的姑娘啦,所以我想同你说,江池生,你也很好。”

江曜捏着笔杆的指尖硬得发白,他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当然啦,你若是做的更好,那我会比谁都要高兴呢。”

“是写‘阿锁’吗?”

江曜那双狐狸眼折射出窗棂之间透来的微光,像是在笑,姬时语没有留心他,她还在歪着头看江曜丑不拉几的字,苦恼万分。

“不如我们商量下,换个字,别写‘阿锁’了?”

光凭他这两个字写的这般丑,姬时语真有一股江曜在故意磋磨她的错觉。

便是就只写“阿锁”,只写她。

“可我还没学会怎么写‘阿锁’,怎么可以学别的?”

江曜声音闷闷的,阴沉的像不乐意,“小姐说过,温故而知新,一个字没学会便去下一个,翌日又会忘掉。”

姬时语听他说:“我想学会写小姐的名字。”

拗不过他,姬时语只能应:“好嘛好嘛,那你写,我的‘姬时语’和‘阿锁’,还有你的江池生。”

“江池生。”

姬时语自顾自地在宣纸之上自己名讳旁,写下江曜如今的本名。

他不知自己真名江曜,日后他总会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