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安只得再走一趟大牢,将这个新?鲜热乎的消息第一时间报告给段不循,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段不循锁紧眉头?,在牢房里踱步。
名安数到第六圈的时候,他开口?了,“带上人去柳家帮她,她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顿了顿,段不循又补充道:“我出去之前,请你谢三叔多照拂她一二。”
他怕静临冲动之下,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谢琅是她的妹婿,自然有光明正大踏足柳家的由头?。即便柳兰蕙和冉宝儿做出什么不利于静临的举动,以谢琅端方稳重的脾性,自然也不会帮亲不帮理。
段不循相信,有他的照拂,静临必然能捱过这一关。
见名安不动弹,段不循催促道,“怎么还不去?”
名安一想到这几日翠柳说静临与?谢琅之间的种?种?,心里就?不大舒坦。
因就?故作孩子气地问道:“谢三叔貌比潘安,爹不怕冉娘子看上他么?”
段不循一愣,随即笑骂道:“小崽子!这话要是被你谢三叔知道了,仔细他再不教你登门!”
直到名安走了,他仍觉得这话滑稽。
谢琅是生得姿容俊美,可?比起自己么……段不循振了振栖息着跳蚤和虱子的衣袍,伸了伸手?臂,晃了晃腰,迈了迈腿,一时间竟有些陶醉于自己高大的身材了。
他想,冉静临经历过柳文彦那样的小白脸,自然该吃一堑长一智,眼?光也该相应地上一层楼,晓得什么样的男子才是这世间的极品。
退一万步说,即便她猪油蒙了心,果真看上了谢琅,凭段不循对谢琅的了解,他也敢打包票,谢琅那样见了女人如见红粉骷髅的脾性,一定?会对静临不假辞色。
说到底,段不循并非十?分?信得过静临的眼?光,倒是十?分?信得过谢琅的人品。
想着,他便又直挺挺地扑倒在稻草床上,将脸埋在那团柔软的小被子中间,用?长得老长的胡子茬去扎、去蹭,就?像是在扎、蹭静临光洁的脸庞。
依照她的脾气,没准会一把推开他的脑袋,照着脸赏他一巴掌。
段不循心猿意马,想象着这个耳光,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个傻笑,手?更紧地握住被子,那是她的心意,给出去了,就?收不回了。
上天终究是待他不算太?薄,走私茶这场豪赌,又教他给赌赢了。
只要再等一些日子,等到那个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发生,他就?能出去了。
到时候,他一定?先去柳家,不计成本,不计后果,直接将她接出来,教她与?那些人彻底断绝了关系。如此,往后就?再也没人能欺负到她头?上了。
至于自己的后路,他还是得小心谨慎,一步一步,慢慢来。
好?在,如今看来,事情自始至终都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他便也有了无穷的信心,觉得不止能保住自己、名安和老冯的身家性命,也能给她一个安稳富足的下半生。
第65章 一把刀斩断罪孽根,两场火烧尽前世尘
清晨,闾里炊烟依依,自千家万户的檐瓦上升腾而起,掠过铁马,树梢,鸟巢,卷走了潮乎乎的露水,到天边汇集成一抹抹烟火气息的云。
很快,日头自东方升起,烟火气息的云给染成了明艳的朝霞,鸟巢,树梢,铁马都镶起了锦绣色的边儿,人?间至此亮了个?透彻。
在明晃晃的晨光里,冯象山自正门闯入柳家大院。
此刻,柳兰蕙和?冉宝儿母女依旧延续着心想事成的好梦,正睡得香甜;隔壁,柳平宿醉未醒,鼾声如?雷。
只有戚氏一个?人?在灶房,吭哧吭哧地劈柴,唉声叹气地烧火。
锅里的水滚开时,戚氏的抱怨与咕嘟咕嘟声形成了共鸣。
“……伺候一个?还不够,伺候一大家子!贱骨头啊……”
共鸣声掩盖了冯象山的脚步。
“冉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