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所谓情?生意动,不过是一场妄念。
第93章 多年父子成兄弟,原来恩公是师父
火直到后半夜才?堪堪扑灭。柳家老?宅不过烧毁了一间西厢房、紧挨着西厢房的一间灶房和两间放杂物的耳房,玉颜堂却?已梁柱尽毁,顶棚四壁连同内里一应细软杂物俱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好在这夜无风,火势并未蔓延开去,街坊四邻见?火灭了,只道是虚惊一场,都打着呵欠回屋睡觉了。
静临挨个人面上看?去,果然不见?戚氏,又四处看?了一圈,正好老?苍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拍着大腿道:“戚大娘跑啦!”
静临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恨自己一时心软,竟收留了一头中山狼,当下便气?得将?脚一跺,恨恨骂了声“毒妇!”只望她别有落到自己手中的一天,否则非生?吞活剥了她不可。
段不循凑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腰,凉凉道:“西厢房的门从外边锁了,窗沿下摆了一溜苫草,地上还有残留的灯油。”
静临好不容易平复的心不由得后怕起来,仰头瞪了他一眼,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果然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段不循夸张地嘶了一声,慌得静临急缩了手,“你、你伤的不是左臂么?”
“是啊,”他语气?颇无辜,眸光湛湛,伸手抚上静临的脸庞,温热的指腹触到她滑腻的肌肤,拂掉上面粘着的一截草茎,“如今右臂也被你伤了。”
静临咬了唇,飞快地将?他的手拍掉,偏头瞥了眼银儿,轻声道:“快走,找个避风的地方,先把你胳膊接上。”
段不循面无表情地背回这只手,拇指轻捻着食指,彬彬有礼地一颔首,“如此甚好,多谢娘子?。”
娘子?……他向来都是叫自己冉姑娘的。
似乎只有第一次见?面时,他才?以“娘子?”相称。此刻这一声……与当时相比,却?已经是全然不同的味道了。
静临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再不看?他,拉着银儿一道上了沈家马车。
段不循跟到车前站定,向内伸出?一只手,“段某身负重伤,恐怕难以单臂登车,还望娘子?不弃,搭一把手,段某感激不尽。”
银儿忍笑,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静临恼怒道:“那你就别上了。”
段不循勾起唇,正要?再说什么,冷不防腰上箍了一双劲瘦的手臂,一用力,拔葱似的将?他向上一提,紧接着屁股重重挨了一下谢琅弯起膝盖,又助了他一腿之力。
车帘子?摔上,谢琅坐在外面,高喝了一声“驾”,马车向着山西会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门口?卸下三人,不发一语,又一刻不停地上了车,径自往沈家去还车。
驰行的夜风翻起他衣袍一角,露出?裥褶侧面一抹银红色的插摆,万家灯火照耀其上,在夜色里形成了一道飒沓的流星。
静临默默看?了一会,心中滋味难言。
段不循又“嘶”了一声,静临赶紧回头扶住他,“疼厉害了么?能?不能?忍住?”
段不循没?吭声,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到了云天间,名安早置办好了跌打损伤药,又按银儿的吩咐提前用温水泡了杉木皮,一切就绪,却?唯独少了捆绑的细线。
银儿不想?用衣带凑合,说捆不扎实,恢复得慢,段不循就教他们到隔壁找。程一搬去了潮白河畔的惟初草堂,隔壁空着,还剩了不少东西没?搬走,兴许能?找出?几根麻绳。
名安、翠柳和银儿急奔出?门,往隔壁去翻东西,静临刚要?跟上,被段不循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
静临小声问他。
“忍不住了。”
静临怔了怔,随即晓得他是说疼得忍不住了,看?他宽阔的额上已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硬朗的面孔白得没?了血色,便知他没?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