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去的?”
翠柳摇了摇头,“不是,是他身边那个叫名安的小厮。他们好像是急着回京城,所以就来找我,赶紧将事儿给办了!”
原来是这样……回京城也好,静临心想,本就是不该相遇的两个人。
“托你表哥的福,往后呀,我就是个自由人了!现在想起来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你当时跟你表哥说的时候我都懵了!现在想来也是遗憾,当时真应该跪下给人家好好磕三个头!我说话你别不爱听啊,要说你表哥这人嘛,啧啧,看着就有权有势,不太好相与……哪想到,其实他人还怪好的嘞!”
“嗯”,静临垂眸,下意识地咬了咬唇,闷声道:“还不算太坏。”
-
段不循什么生意都做,珠宝首饰,丝绸锦缎,皮货药材,食盐茶叶……通有无,交相利,凡是有利可图、有差价可赚的买卖,他都做。
不过,他虽富得流油,日子却过得又糙又奢。
糙,糙到没有置办一处固定的宅子,甚至身边没有伺候的人。按说他这样大的家业,身边少不得总管府务的管家,经营账目的账房,伺候笔墨的书童,收拾园子的花匠,抬轿的轿夫,做饭的伙夫,粗使的杂役和做细活的丫鬟。稍有些财力和头脸的人家甚至还要畜歌伎养戏班,可这些段不循一个都没有,身边唯有一个名安还是当半个儿子养的,做不得太多伺候人的事,这两年更是被他派到各个铺子里学生意,也不常带在身边。
可要说他奢也是真奢,正因为过得糙,日常生活没一件事不需要在外面花钱买,人看他有钱,惯常多要三分,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权当不知道,那银子就跟水似的往外流。
最贵的便是住。忙时就地住在店铺,偶尔住酒楼客栈,日常住得最多的,就是那些莺莺燕燕脂粉扎堆儿的青楼楚馆。那地方表面上是温柔乡、富贵窝,实则是个销金窟、无底洞,富贵子弟一时昏头,在里面包个相好的一两年,便有倾家荡产之险,段不循却干脆将青楼当成了自家卧房,相好的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
他倒也不是色中饿鬼,不过是睡觉挑剔,有两桩怪毛病。头一个便是认床,睡一张床不能太久,久了就睡不着,因此便要常常换地方;第二便是对声音敏感,不能太吵,也不能太静,需得有闹中取静的感觉,方才睡得香。
两下里都符合他要求的,也就只有房舍雅洁精致、日夜丝竹萦耳又不过分吵闹的青楼了。
北京城朱门绮户的青楼多了去了,按说泗芳家是无论如何也入不得段不循眼的,他好歹是个银子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巨贾,还不至于沦落到私窠子里睡觉。
泗芳家吸引他的,不是屋,不是床,而是泗芳这个人的手艺。
段不循宛平这一趟走得颇郁闷,说不上生气窝火,只是心里发闷,整个人怏怏不乐。人一憋屈,胃口就不好,嘴巴淡而无味,总想吃点熨帖肠胃的家常菜,脚步一转,没多想就走到了胭脂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