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大咧咧地头前回走,“怎么不是呢,他管静临叫表妹,静临管他叫表哥我亲耳听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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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定更鼓响,刘府那边的喧哗方才渐渐止息。
阁臣的寿宴热闹了半个宛平,唯独遗落了乌义坊柳家这一角。
静临趴在窗台上,双手托腮,尽力想象那边的笙歌笑语和灯火光色,想象过路人看到新奇妆容时的言语神情。
她心里有一方锦绣天地,可是目光所及只有沉沉夜色,除了柳家老宅厚重冷硬的砖墙,什么都看不到。
“婆母生病,身为儿媳的就应该在身边侍疾。”
“国朝以孝治天下,到谁跟前都是这个理!”
“嫂嫂,不孝之名传出去,还有人敢请你么?”
“别跟小娼妇啰嗦,今儿个她要是敢迈出咱们家大门一步,我立刻就去官府,告她个不孝之罪!”
……
柳家的院墙是高,可还是教她跑出去了两次。
可见能拦住人的,从来都不是墙啊。
静临被夜风吹得脸上发麻,回手将窗户关了,闷闷地躺回小竹榻上,刚闭上眼睛,又觉手脚冰凉。
她将腿蜷了,勾起一只脚放到大腿内侧,觉得缓和些了,再换另外一只脚。
就这样几次,身子竟也渐渐暖了,人也有了倦意。
睡过去之前,她暗暗安慰自己:事在人为,墙再高还能高过人么?总有办法能出去的。
第20章 能屈能伸银钱开路,半羞半恼盘点情郎
人心里装着事,懒觉就睡不成。
灶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咣啷声刚平静下去,早饭的香气便飘进了西屋。
是肉包子,柳平独享的待遇。
静临悄悄起了床,轻轻推开门,自房后绕了一圈,到堂屋门口,没进去。
“再吃一个。”
戚氏又往柳平碗里放了个包子。
粘稠的小米粥立刻濡湿了包子表皮,将原本具有弹性的发面浸得软塌塌。
柳平皱了下眉头,没吭声。
戚氏又嘬起嘴巴,沿着饭碗边缘吸溜小米粥,发出滋滋的响声。
柳平“啪”地放下筷子,起身就往外走,“吃饱了!”
静临吓了一跳,柳平却顿住脚步,背对着戚氏,口气硬巴巴地道:“明天不去学里了,往后都不去了!”
戚氏不明就里,撂下筷子跟过来,仰着脸儿问,“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柳平哼了一声,依旧冷冰冰地,“这月又没有束脩,先生也不待见我,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诶呦我的老天爷呀!”戚氏咧嘴抱怨,“咋每个月都要钱?上个月不是刚送了一吊钱吗,上上个月还送了一壶烧酒、两只肥鸡哩!”
“哪里是上个月?那都是中秋前的事了!”柳平鄙夷地瞥了眼戚氏,又忿忿地坐回桌子旁,“现在哪有送铜钱的了?人家都是银子!”
戚氏顿时蔫头耷脑,挨到儿子身边念叨:“三秀啊,咱们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就那两亩薄田,一年不到五两的租子,除了穿衣吃饭,都用在你念书上了。你大哥身前身后两场事将家底都掏空了,你说说,娘上哪给你淘漉银子去?”
柳平烦躁地别过脸去。
戚氏小心翼翼,“要不,你去跟同学借点?”
“娘!”
柳平气愤得又站起身来,脸涨得通红,咬着牙低声道:“上次不是说冉氏的嫁妆都在您这么,怎么就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戚氏不料他提到这个,干咳了几声,支支吾吾地掩饰,“居家过日子,哪处不得花银钱?那点银子够干什么的!”
柳平不知道她把银子花在哪了,静临心里却能猜到个大概:瞧她把日子过得叮当响,炒盘菜都盖不住盘子底下的花纹,宅僧饭道起来倒十分大方,那小佛堂里日日供着时鲜果品,木胎泥塑的牌位,倒比活人吃的还好!
“母亲,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