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回房,将门关严了,铺开?宣纸在?茶几上,蘸下浓墨,写下几行黑乎乎的大字:亲家母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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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叫蕊香么??”
段不循对眼前一身艳色齐胸襦裙的?红萼道?。
红萼娇笑着贴到?他胸前,呵气如兰,“奴家跳槽了不行么??”
跳槽,本指的?是从一个恩客的?怀抱跳到?另一个恩客的?怀抱,她倒活泛,直接从一家妓院换到?另外一家。
段不循不由一笑,红萼便更大胆,伸出纤长食指,自?他胸膛一路划向下,直到?腰间玉带,弯指一勾,弯唇一笑,“既是老相?识了,官人何妨上楼去,再吃一口回头草?”
段不循愉悦,目光将四周的?客人看了一圈,像是一匹发?了情的?牡马跑了一周标下记号。老鸨会意,当即高声道?,“从今往后啊,红萼就是段爷的?了!”
段不循方才?撒开?四蹄,哒哒地被红萼牵着上楼去了。
鼓至三更,红萼两?腿发?软,娇声求饶,“爷果真是段不倒,今儿就饶了奴吧,实在?受不得了。”
段不循素来好说话,也懂得怜香惜玉,闻言低低一笑,翻身放过她,自?去睡了。
一连三日,一对风月场中的?老熟人如胶似漆,俨有小别胜新婚之意。
段不循相?貌堂堂,人又大方,偏性情也好,该硬的?硬,该软的?软,红萼简直要爱死了他,一早梳洗过了便勾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半真半假地表露心迹,“从前只道?卖油郎独占花魁是假的?,直到?见了爷我才?信了,莫说爷是卖油郎,就算是个挥锄头的?田舍郎,奴家也情愿跟着爷。”
段不循哈哈一笑,一抬手勾住她下巴,“爷想?赎了你的?身,你可愿意?”
红萼的?娇笑一下子僵在?脸上,盯着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直到?看见他眼中的?调笑也渐渐收了,方才?察觉这话可能并?非玩笑,急得起?身,在?他脚下扑通一跪,“爷!若赎我离开?这埋人坑,红萼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段不循微微侧开?身子,避了她的?跪,又道?:“没有名分?,嫁娶随你,你也愿意?”
红萼又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既不要她做小,赎她作甚?
她不敢让天赐的?良机白白错过,声音紧张地打结,“爷是怕麻烦?您放心,红萼有自?知之明,绝不会给爷找麻烦,爷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段不循看了她一会儿,明明之前还是风情万种,这会儿倒低眉顺眼,甚没意思。
“好。”
他淡淡道?,“爷今儿就给你赎身,往后,”顿了顿,他有些恶趣味地继续道?,“往后你便住在?乌义坊,什么?都不用?干,爷供你吃穿。往后若想?嫁人了,先与我说。”
红萼喜得泪流满面,直到?段不循拔步下楼,她方省过神来,对着面前空荡荡的?椅子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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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芳听到?信儿时,红萼已经住进乌义坊半个月了。
此刻金乌西沉,灿烂的?余晖透过价值不菲的?琉璃窗漫进来,将室内华丽的?瓶几摆件都镌了层金边,真个是天赐的?富贵人家。
泗芳呆呆地盯着茶几上的?白玉盏,那是她从钱二家带过来的?唯一一件东西。
此刻白玉盏已经被夕阳染了色,先是成了金红盏,后又被四合的?夜色淹没,成了漆盏。
玉藤小心地觑着主子铁青的?脸色,端着粥的?手止不住地发?颤,“娘子喝一口吧,都凉了。”
“滚!”
泗芳生?平头一次大吼大叫,粥碗落地,碎成一地狼藉。
她盯着地上一摊狼藉看,不可置信地喃喃,“怎么?弄成这样了,怎么?会呢……他怎么?会这样……”
忽然,她双手钳住玉藤的?肩,眼睛亮得吓人,“你说,官人待我是不是不同?”
玉藤被她的?疯态吓到?了,只好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