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胡乱窜出来咬人?”
陆梦龙脸上的薄怒变成了紫红的愤怒,伸手便推了静临一把,“看在不循的份上,这是客气?的,你?给我好自为之?!”
静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门前的台阶上,幸好银儿挡了下才稳住了脚,几乎就在同时,翠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掌握成拳,猛地搥在陆梦龙胸膛上,他脚一滑,身后却无人相扶,因就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墩。
翠柳手上动作,嘴上亦不闲,高声叫骂,“你?奶奶的狗杂种,太监跟前软似鼻涕脓似酱,在女人跟前逞起威风来了,我们上你?家了?轮得到你?当看门狗?”
陆梦龙是个痴人,只是这痴的对象是戏,以及与?戏相关的那些妙龄女子,譬如水生与?玉官,色艺双绝,在他心中便如瑶池仙子,须得敬着、爱着,她们取笑他、戏弄他,他也甘之?如饴;至于?静临,涂脂抹粉为生的小寡妇,仗着几分颜色走街串巷,年纪轻轻便与?三姑六婆为伍,简直俗不可耐,更?兼用那些欲擒故纵的下流手段勾搭好友段不循,便更?令他瞧不起。
对于?瞧不起的人,陆梦龙是绝不会讲究涵养的,更?对“君子动口不动手”、“好男不跟女斗”之?类的话嗤之?以鼻。
翠柳方才那下算是偷袭,加上石阶湿滑,他方才摔倒,现在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拳头握得斗大,眨眼?便到了翠柳眼?前。
“住手!”
静临的惊呼还吞在嗓子眼?,翠柳仓促之?间正欲闭眼?,却是玉官这一声救了她们。
陆梦龙就跟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悻悻然将拳头放下,回?头堆出个苦笑,“她需要安静,我也是不想教不三不四的人扰了咱们清净!”
“谁跟你是咱们?”玉官愤怒地往前几步,眼?睛喷火一般逼视着他,“滚出去,往后勿要再登我们家的门!”
静临看到,陆梦龙脸上的局促渐渐变成了一种深切的悲哀,先前那股气?焰像是被雪水兜头浇灭了,整个人便如一只落汤的老母鸡,圆睁的眼?里写着不知所措,隐隐还带着惊惶。
玉官红了眼?眶,别过脸不再看他,像是死命忍着喉咙的涩意,压抑着嗓子,“进屋”,她与?静临三个道。
“不愿意见?人,”她给静临三个上了茶,手指着南边卧房,低声道。
静临便也压低了嗓音,“什么?病,可看了郎中?”
玉官吃这一问,虽死咬着下唇,泪水却滚滚而落。
陆梦龙闯进来,“玉官,不能说,勿要意气?用事!”
他不说便罢了,偏他说了,她便再也忍不住,恨声道:“有什么?不能说!我偏要说,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做的好事!”
静临瞠视着她的脸,从她口中说出的每个字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可它们连缀起来,却惊得她一时发懵。
那日忘机亭集会后,郑珏遣来锦衣卫,用一顶不起眼?的绿呢软轿抬走了水生,从西郊一路走到府前街,再从府前街走到棋盘街,经承天?门进入内宫,沿着看不到头的深深宫墙,一路将人送到了乾清宫的龙床上。
那只病歪歪的真龙天?子服下一粒红丸,粗暴地玷污了谪仙般的、与?谢琅酷肖的水生。
三日后,又?慑于?李贵妃的威仪,将个“狐媚下贱的戏子”扔垃圾般扔出宫外,“主子不杀她,是嫌脏了手呢,还不快滚?”贵妃身旁的宫人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