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也会产生碰撞吗?
不然为什么,他会生出这样悲观的难过。人如同被割裂开来,一半痛苦,一半欢愉。
五感不断放大。掩盖了三年的伤疤处早已愈合,生出新的软肉,所以对触碰也格外敏感一些。季楠总忍不住想要去看,相拥的时候也难免触及。
他小心翼翼,分明痛到不敢再多将视线停留一秒,手掌又不听使唤的,想要将这痛反复记住,好像这样,就可以回到杨重镜说他“疼”的时空里,让他少疼一点。
杨重镜全身的肌肉都在细微地战栗。
他抿紧唇,顺从地将头埋进季楠弯下来的肩窝。
季楠垂落的发丝带着柠檬的清香,弥漫在杨重镜的鼻尖。他像是感到心安,所以半闭上眼,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地,露出松懈的依赖:“别给自己揽责,楠楠。”
杨重镜的声音轻,在这阵浅淡的香中逐渐缓过来,再度开口时,已经没有了那阵失态,说:“不是因为你。”
他抬起头,从对方肩窝里钻出来,微微撤出季楠勒得极紧的怀抱,再次捏了一下他的脸,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会不说。”
季楠抿着嘴,一言不发。他顿了顿,别开眼,捡起刚刚扔在沙发上的衬衫,将其披在对方身上,纤长的睫羽很用力地颤动几下,显得倔强也固执。
灯光冷白色,柔和地洒在半蹲着的杨重镜身上。
他微微仰着头,目光毫无保留的映着季楠的倒影,看起来透出虔诚。那是包容的,波澜不惊的,好像不管面前的这个人对他做什么,他都能够欣然接受。
如果不是季楠刚刚亲眼目睹,这对眸子露出那样恳切的哀伤,他或许真的会沦陷在这真挚的温和里,再一次相信对方的话然后……
然后呢?
继续享受杨重镜的偏爱,让这件事和以往每一次一样,轻而易举的翻篇吗?
他如鲠在喉,咽喉如同刀割般生疼。如果一切可以具象化,此刻的季楠,应该早已血流如注。
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伤人的。季楠光是想到,就痛苦的想要干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杨重镜爱他,所以他也真的理所当然地认为,不管自己做什么,对方都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