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裴妍时,诸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红布头揭下,一枚碗口大的夜明?珠,晶莹剔透,光可鉴人,哪怕是白日,亦幽幽地散着荧光。
一时间,诸人看向裴妍的眼色更加复杂起来?。有城府浅的,拿半大不?小的声音问旁边的姊妹:“她家不?是败了么?居然?还拿的出这么好的宝物来?!”
裴妍又听到诸如“不?会是凉州张二郎给她的吧?”“了不?得,后夫送前夫?”之类的窃窃私语。
裴妍扶额,她家叔父虽没了,可并没有抄家,这点私房没有么?再者,送厚礼与裴妙,原只是为了还司马毗的赠珠之情。她们一个个的,都想到哪里?去了?
裴娴也吓一跳,她轻轻拉扯裴妍的袖口,小声道:“你跟她很熟吗?谁家添妆这么大手笔?”她这礼一出,其他?姊妹的薄礼大可扔了。
裴妍解释:“这不?是还姑姑人情么?”
那裴渺脸色亦不?好。她知道自己能嫁入东海王府,实则是捡了裴妍的漏。她本来?就怕被人看不?起。如今倒好,裴妍来?送添妆,上来?就给了这么一份压箱底的厚礼。以后这嫁妆单子上最显眼的就是这枚夜明?珠。这不?是膈应人么?
一旁裴渺的乳媪却两眼放光。这枚夜明?珠得值百金吧?他?们家主是庶枝,当初分家时,所得资财不?多。如今,家主和大郎皆早逝,主母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幼子二郎身上,能给女儿的陪嫁并不?多。
她拽了拽裴渺的衣袖,朝她使了个眼色。
裴渺会意,尽管心?内不?甘,但人怎么能与钱过不?去?何?况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好僵着脸,挤出一丝客气的笑来?,咬牙道:“阿妍真是有心?了!”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泽国……
裴妍浅笑:“姑姑喜欢便好。”
她无视那些探究的不怀好意的眼神, 只是淡淡的站在那,如菊在庭,不卑不亢, 未使半分?力气, 就?已艳压群芳,让那些自?以为能?踩她一脚的女郎恨得要死。
如今裴頠已逝, 钜鹿郡公一门已倒。她这个没了家门又坏了名声的孤女,哪里来的底气, 这么雍容地与她们说话?
有看不惯她的闺秀欲上前?讽刺几句, 却被跟在后面的半夏拦住去路。
那小?女郎正欲训斥, 仰起脖子, 就?见到人?高马大的半夏正低头盯着自?己,目露凶光,一副下?一瞬就?会刀人?的模样,吓得瞬间噤声。
裴妍就?在这片诡异的沉静中, 拉着裴娴, 去钟氏那里回了两句话,告辞出府。
半路上, 裴娴一直盯着她, 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你以往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今日怎么对裴渺一忍再?忍?她那个猖狂样子,你不生气?”
“你都看出她猖狂了,姑姑和司马毗会看不到?”人?要有自?知之明?,司马毗与她一处长大, 能?容她胡闹。可裴渺有什?么?那点亲缘在司马毗眼里屁都不是!
裴妍把玩着便面底下?的八宝流苏穗子,眸中清凌凌的,说出的话, 如霜后寒冰:“司马家没有善人?。她这番作?态,杨家表妹就?是前?车之鉴。”
这话听得裴娴骇了一跳。原来裴妍早已猜到裴渺的结局,就?这么静静看着,不喜不怒。
裴妍摇头,不是她不想帮忙她来这之前?,本?想和裴渺好好聊聊姑姑的喜好、王府的内情。谁曾想,裴渺是这么个人?!既如此,她也没必要多嘴,因她就?算说了,裴渺也只会以为她在炫耀。没得结下?更大的仇!
裴娴想起方才那些族人?的目光,有些同情地对她道:“那些庸人?的言语,你别放在心上。”
裴妍自?嘲地笑了笑,水汪汪的眸子一转,长长的眼睫落下?,掩住一瞬失落:“若搁过去,我?或许会难过许久。可放现在,我?只是有些疑惑即便她们不愿意像从前?那样与我?要好,也不至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