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舆只觉一阵酒气?上涌, 体内似有狂潮搅动。他?知道那酒定然有问题,可今夜的?月色着实撩人,他?看向眼?前女人的?眸子亦跟着昏昧起来……
仲秋不久,时令佳节接踵而?至, 重阳的?茱萸还未插遍, 寒露的?霜华又缀上枝头?。
京城里坊间张灯结彩的?人家比往常多了三成,一户刚撤下迎亲的?红绸, 隔壁又挂起崭新的?灯笼。
东海王府亦在这档口办起了喜事。
裴渺尽管父兄皆逝, 但毕竟是前冀州刺史的?孙女, 嫁的?又是诸侯世?子,故而?在京的?裴家族人几乎都来了。
裴妍自知不受人待见,故而?只在青庐外面?的?花厅里坐了坐,没有随裴娴去青庐内凑热闹。
同样与她待在花厅的?, 还有堂嫂始平公主。她的?身份同样尴尬,虽贵为公主,却因贾后之故, 人人避之不及。姑嫂俩有一段时日没见,正好坐一起叙旧。
起初,二人没敢深聊她们身侧有赵王派来的?黄门监视,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二人只好谈些风月,以及裴妍在张家别院的?近况。即便旁人听了,也挑不出错来。
及至那两个黄门被半夏温言软语地一通引诱,忍不住吃了几口米酒,头?也跟着晕乎起来,这才放松了对她们的?监视。
就听始平公主悄声?对裴妍道:“赵王或欲正旦僭位,望君知悉。”
正旦?消息可靠么?裴妍狐疑地看向公主。如今的?始平公主和驸马裴该处处受人监视,哪里能知道赵王在做什么?
公主却借着饮茶之际,快速地在桌上写了一个“羊”字。
竟是羊皇后示警?
皇后羊献容的?外祖家早先与孙秀家连了宗,她的?父亲和祖父亦受赵王看重。由她传出的?消息,当是可靠的?。
只是,她凭何要帮她们呢?赵王倒了,羊家能讨着好?
“她其?实,也是可怜人。”始平公主垂下眸子,手在茶盏边沿划过,似是感?慨,又似不忿,“女儿嘛,不过是父兄往上攀爬的?垫脚石,裹了再美的?绸缎,梯子就是梯子,棋子就是棋子。若像我们这种连兄弟都没有的?,那更?是要被人作践死了。”
言罢,她转过头?,快速地抹了把眼?角。
裴妍知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物伤其?类,赶紧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
她原本以为公主定会?怨怪羊皇后,如今看来,二人不仅没结仇,反而?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
也是,一个被家族沦为弃子的?女郎,还指望她能为所谓的?家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她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一直没来得?及问,清河公主如今怎样了?”
上次只听韩芷提过一嘴,好似她也被人监视着,行动不得?自由。
“我有裴家护着,尚且如此,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不过是从皇宫里,关到了公主府。好在那孙会?是好色之徒,嫌她相貌平庸,等闲不来找她。”
如此,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裴妍又问她知不知晓韩芷被赵泉所救的?事。
始平一愣,没想到裴妍也清楚这事,点头?道:“我也是前段时日,偶然去了次一瓯春才知道的?。她也联系你了?”她轻叹,“见不得?光有什么打紧?能活着就好。”
那两个黄门许是酒劲过了,见她们聊天的?声?音越来越低,始平还不住的?抹眼?泪,到底起了疑心,竟执意绕过半夏,跑到她们身后来“侍奉”着。
裴妍只好谨慎地闭了嘴。
始平瞥了他?们一眼?,早已见惯不怪,面?不改色地聊起其?他?事来。
未几,青庐外头?突然热闹起来。原是新婿上门接人来了。
裴妍自花厅那道硕大的?菱窗向外看去。
黄昏时分,天光渐暗,院内张灯结彩,亭燎灼灼。
在一众仆妇的?杀威棒中?,两个身着纁黄锦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