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却摇头:“我要陪着你!”
“好!”张茂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不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裴妍看着他毫无?血色却一头虚汗的侧颜,只觉心揪得紧紧的。她从袖囊中掏出一方丝帕,替他擦拭着颊边的汗珠。
未几,却见拾叔匆忙进来,道:“不好!太子来了!”
太子?裴妍会?过意来,是?那?个赵王的长子,司马荂吧?还有?完没完!
她环视四周,可惜幂离不在手边。拾叔急道:“元娘且去内室回避,这里交给我和听雨。”
裴妍无?法?,只得转去里间。
刚站定,就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那?司马荂竟是?不顾阻拦,直接带着禁军长驱直入!
裴妍小?心翼翼地站在帷帘后面朝外看去。就见一个披着鹤羽大?氅的矮胖男子拿帕子捂着口鼻,站在张茂床前?,想来那?就是?太子了。
拾叔、听雨还有?王融等众家将皆被禁军拦在了门外。
那?太子欲上前?查看虚实,又怕万一真是?天花,自己被过了病气去。
犹疑不决时?,身后有?个男子开口道:“太子不可以身犯险,容臣来探看。”
这声音不疾不徐,如清风过耳。一个身着白衣直裾、身量高挑的男子上得前?来。
裴妍蹙眉,看那?人身形,依稀有?些熟悉。
就见这男子仔细地观察床上张茂的脸色,伸手试了试他的额温,又松开一些领口,撩起他的衣袖上下?查看,果然,脖子、手臂上皆有?红星。
他起身朝身后的太子摇了摇头:“又是?起热,又是?红星……”
裴妍这才?看清,这郎君肤如白玉,行如松风,眸间藏灵慧,谈吐若玉珠,不是?琅琊王司马睿是?哪个!
司马荂脸色大?变,赶紧退到门边去:“不是?装的?还真是?天花?那?我们怎么办?司马冏就要打进来了啊!”
司马睿轻叹:“只能从长计议了。”
司马荂眼见张茂没救,一刻也不想多待,掉头就走,临行前?吩咐琅琊王带人将张府封禁,勿令疫情蔓延。
待司马荂走出不远,司马睿当即命禁军守住府门要道,等闲不得进出。
又与门外王融等人见礼,阐明原委,语态恭谦,让人心生好感。
拾叔见他事情交代完毕,正欲送他出门,却见他对着内室方向,躬身一礼,朗声道:“经年不见,元娘一切安好?”
在场诸人皆面色一变。
司马睿却一派光风霁月,坦然与拾叔道:“余曾受教于钜鹿郡公,与裴家元娘情同兄妹。阔别数载,冀得一晤,不情之?请,可否劳家老行个方便??”
“这……”司马睿的请求让人为难。裴元娘是?张二?郎未过门的妻子,也是?二?房未来的主母。如今二?郎君卧病在床,他们这些做臣属的,实在不好替主家做主。
拾叔拿眼神询问王融。王融这个老狐狸,抚着八字胡,一言不发。
裴妍在里间听得这话,心里既暖和,又猜疑,径直撩帘而出:“你要见我?直接问我就是?。问他们作甚?”
司马睿回眸,不禁一愣。就见内室的屏风后,影影绰绰走出一个妙龄女子来。水红的裙摆摇曳,头上的步摇轻晃,细看之?下?,芙蓉面上嵌柳眉,雪肤花貌凝玉骨正是?长成后的裴妍!
“元娘!”拾叔欲来劝阻。
裴妍抬手,止住他:“我就与大?王讲几句话,不碍着什?么。你们不放心,大?可叫容秋陪在旁边。”
容秋很少进张茂的内室,都是?等在外面的。
拾叔听得这话,瞅了眼王融,就见他沉默地朝自己点?点?头。他只好让听雨叫容秋来。自己与诸人退到了院外。
“你怎知我在屋里?”她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呀?
司马睿好笑地摇头:“能进得张二?郎内室,又自带忍冬香气的女郎,除了你,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