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暗戳戳瞪他一眼,她哪里不适了?
司马毗一收马鞭,静默地看他们先行,眸中晦暗难明。
牛车上,张茂闭目养神。
裴妍斜倚着隐囊,百无聊赖地撩开车帘,蹙眉望着外面?的景致。
“有心事?”张茂虽未睁眼,却依然感觉到裴妍异于?平常的沉静。
“无事,就是看到琅琊王妃和那个怀了孕的宠妾,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她放下车帘,又想起裴娴与她说过的话来?“男人急什?么?你不给他生,有的是婢子爬床!”
所以,即便?洒脱若裴娴,亦要趁着年轻,三年抱俩,多生些?子嗣傍身。
想到周遭的男子,几乎没一个不是妻妾成?群的。就连他阿兄,说起来?与嫂子琴瑟和鸣,依然架不住有几个通房。
阿娴说,世道?如此……
裴妍眼神落寞,叹道?:“琅琊王在一众诸侯里算是长情的。脾气好?,为人稳重,也不好?色,成?亲至今不过一妻一妾。可我今日见了这对妻妾,依然觉得她们可怜虞妃成?婚多年没有生育,还得容忍丈夫亲近旁人;那妾室也可悯,手上牵着大的,肚子里揣着小的,还要小心翼翼地侍奉主家,长途跋涉也只能忍着。”
张茂睁开眼,目光落在裴妍带着轻愁的眉间。他伸手将她鬓边的一缕散发别到耳后?,指尖在她耳垂上轻轻一捻,沉声道?:“其他男子如何,我不好?评说。但在我这里,绝无异生子!”这话他说过不止一次了,甚至成?亲前就发过毒誓。
“哪个要你表态了!”裴妍自是信他,下一瞬又被自己气笑了。“我大概是最?近惫懒了,家里家外那么多大事不管,净盯着别人家的后?院伤神!”
张茂却拍拍她的手背,莞尔:“阿妍良善,才会物伤其类。”
车行至东市,远远便?听到人声嘈杂,与往日的欢庆热闹不同,里面?竟夹杂着孩童撕心裂肺地哭喊与女?人无奈的嚎啕。
车队一时被阻。张茂与裴妍警觉地对视一眼,知道?外面?定是出事了。
听雨和容秋赶紧下车打探情况。
裴妍撩开车帘一角,正见到一个甲士从一个妇人手中抢过孩子,扔于?身后?的马车上。
那妇人赶紧想爬上马车找孩子,却被车上的兵士一脚踹了下去!
“是齐王的府军。”听雨来?报。
张茂蹙眉。齐王的兵甲大部分囤于?通章署,只一小部分在京城内,从前一直管束得紧,随着几个实权诸侯离京,竟愈来?愈有骄矜之?势,今日不知又是为哪般?
裴妍见此情景,怒不可遏!身为披甲之?士,居然欺侮妇孺!
“住手!”她正要喊停,却听车外一声厉喝。
她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颇面?善的年轻郎君一脚踹飞为首的甲士,喝道?:“齐王只命牟平公招揽三百童子祈福,何时要尔等当街抢夺人子?怕不是有人假传牟平公之?令生事,故意折损你家大王声誉!”
“是长沙王。”张茂沉声道?。
裴妍点头,静静地看着车外长沙王如何处理此事。
方才,听他提起牟平公,裴妍依稀记得,那是齐王新封的心腹葛旟。
齐王自掌权后?,请封自己的五个亲信葛旟、路秀、卫毅、刘真、韩泰为国公,号称“五公”,把重要的职任皆委派给他们。
那群兵士忽然见到一个郎君当街阻拦他们办差,手上不免一顿。为首的甲士恰认得长沙王,当即朝他拱手一礼,与他解释自己的难处。
长沙王并未为难他,而是提议,与其强征豪掳,不若挨家挨户登记孩童名册,再约定时辰,让登记在册的孩子的家人在规定时间内,将孩子送到衙署,由府军统一管理。待三日祈福结束,再让大家统一来?衙署将孩子领回。如此,既不必劳师动众引起公愤,又可让百姓有时间安抚孩子,何乐不为?
那为首的队正听罢眼前一亮,也觉得此计可行。只是他人微言轻,不敢擅专,仍要去请示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