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有所感,猛地抬头,狼似的眼睛灼灼逼人,却在见?到羊皇后时,露出一抹惊艳的神采来。
羊献容却被逗笑了?好?个始平,竟能说动疯癫的河东配合演这出戏。她转向?齐王,故作为难道:“大王看,这可如何是好??”
齐王脸色阴晴不定,冷哼一声,“两情相?悦?用鞭的?”
“闺房之乐,王叔姬妾成群,不比我懂?”河东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
“哦?匈奴王孙也?这么想?”
终于有人想起问他的意思了?。刘曜清了?清嗓子。
始平和裴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方才,他们?欲毁尸灭迹。这个自称刘曜的胡儿却忽然开口,献计道:“自来胡汉联姻的不少。方才,某不知公主身份,这才出手冲撞。公主既有意于我,我亦有投诚之心,我们?何不就此成两姓之好??齐王也?不好?用某来为难诸位,如何?”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河东的心坎里?。她自得?的点头:“郎君聪敏,就是忒倔了?些,早之前从我,何必吃那么多?苦头?”
那刘曜扯着带伤的嘴角,言之凿凿:“某到底为匈奴王裔,岂可由人亵玩……”
河东难得?脸上一红,就是说,这人不愿意做她的面首,却愿意做她的丈夫呗!
看着这个胡人雄健的身材,把她的姊夫都比了?下去,河东心里?先就喜欢上了?。也?不等始平回话,当即应了?下来!
两族联姻是大事,若放往常,不吵个三?两年都定不下来。而今却是火烧眉毛,外面拍门的将领一声高过一声,大有不管不顾地硬闯之势。
裴该征询地望向?始平。
非常之时,始平无奈,只好?闭眼应下。
可是,这些都是这个胡人男子方才的一面之词,万一他那些话只是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呢?万一他突然变卦了?呢?万一他倒打一耙,在齐王这里?坐实了?河东的罪名呢?
裴该甚而想从袖口掏出匕首抵着他!
齐王却亲自下位,走到刘曜身前,刺人的目光亦逼视着他。
那匈奴王孙却无甚惧意,用流利的汉话道:“曜幸得?贵人垂青,愿以万金为聘!”
这话似在应河东之言,对着的,却是立在中堂的羊皇后!
胡人郎君风姿勃发?,站在那便?有伏虎之态。羊献容不知怎的,亦不由得?多?看了?那小子两眼。
河东未觉有异,有些自喜地摸了?摸自己那张肖似其父的脸这刘曜,当真是中意她啊!不过他的后一句话却让她心里?一沉:“小子丧母未满一年,尚有两年孝期,怕要劳公主久候!”
他解下腰间一枚油亮润泽的玉簧,双手举过头顶,趋步递到羊后面前,沉声道:“聊以此小定。汉家?礼制,纳采问名皆需尊长主持。娘娘母仪天?下,正该执此冰人之礼。此玉簧乃我匈奴王族之物,请娘娘代为保管。两年后,某自来践约!”
“不知好?歹!”齐王闻此,面色一黑,拂袖而去。
鬼使神差地,羊后接过他玉簧的手竟微微有些发?颤,似是为他的风度所慑。她面上不由一燥,接了?玉簧便?匆匆坐回主位,不曾察觉,那低着的头的狼崽,正贪婪地凝视着她鞋尖儿上颠簸的东珠,放肆地,肖想着这朵天?家?的牡丹!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 羽衣……
始平与?裴该直忙活到晚上才回府。也是这时?, 张茂与?裴妍才知晓河东公主与?刘曜的荒唐事。
张茂蹙眉:“你们出宫后,那刘曜去了何处?”
“他送阿妹回府。阿妹也说,有话想与?他单独讲……”始平微窘, 河东好色跋扈, 她这个做姐姐的也面上无光。
张茂眸色一凛,却道:“刘元海素来狡诈, 刘曜既是这人的侄子,怕也诡计多端。公主还是派人看住他为好。”
始平这才后知后觉地派人去追。然而等府兵赶到刘曜下榻的驿馆时?, 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