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司马毗整整一日不见踪影,也没有派人来传消息。
裴妃急得团团转,差点要差人出去寻裴妍没敢告诉她?司马毗带私兵抄齐王府的事,怕她?忧心。
夜深,还不见人回来,连消息都无。裴妃再坐不住,带着部曲便要出门?。裴妍怎么拦都拦不住。
恰此时,门?口的守卫匆匆来禀,道是宫里来人了!
侍卫甫一拉开门?,就见到一个浑身浴血的卒子扑跪在?裴妍面?前,手上?举着一份褶皱的信件:“属下是凉州府兵,奉二郎君令,给夫人送信。”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裴妍颤着手上?前,接过书信。她?瞥了送信的兵士一眼,见他虽浑身是血,但精气神很好,说话也中气十足,一点也没有重伤之态想来那满身的血,都是敌人的。
她?的心安定许多,匆匆展开信,眼里瞬间露出一抹喜意。
“姑姑!”她?高声唤裴妃,举着信笺欢欣地道:“茂郎说,齐王府军内乱,原宿卫军守将王尧带头擒贼。如今齐王已被捉拿,只?待明?日廷议!”
“齐王,败了?”裴妃亦大喜,心里也安定下来。首逆已囚,他儿子也该回来了!
果然,不多时,司马毗便匆匆带人归来。他鬓发散乱,面?色有些?苍白,唇边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他脱下染血的狐裘,随手丢给亲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裴妍身上?。
“你受伤了?”裴妃心疼地拉住儿子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缠着的绷带。
司马毗摇摇头:“皮肉小伤,不碍事。”他转向裴妍,声音低沉:“张二郎无恙,你不必忧心。”
裴妍点头,方才那兵士已经汇报过了。只?是,“他何?时来接我?”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走?”司马毗压着一口气,问道。
“这里……终归不是我家。”她?摇头,望向凉州刺史府的方向虽说与?张茂才分别两日,可?她?却觉得好似过了很久。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深知……
司马毗眸光一暗, 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没再?说什么。他转身对裴妃道:“阿母,儿去换身衣裳。”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裴妃赶紧放手让他去。
他背对着裴妍, 道了句:“一会?他来, 我就不送了。”
裴妍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明明方才还意气风发的人, 如今却透着几分?寂寥。那狐裘下隐约可?见甲胄的轮廓,垂下的手掌上绷带被鲜血浸透。她?心?头?微颤, 想起昨夜他在雪夜中的那番倾诉, 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原来要辜负一个人, 也是这么痛苦!
大约一个时辰后, 她?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张茂是坐着牛车来的。他显然略微收拾过,褪了甲胄,换了一身玄色劲装,头?上重新束发, 赤色的发带随疾风烈烈飘扬。
裴妍不顾裴妃在侧, 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阿茂!”
她?紧紧搂着他的肩头?,却换来他身体一阵紧绷, 喉间发出轻微的一嘶。
“你受伤了?”裴妍吃惊地抬眸。亭燎灼灼, 暖光打在他刀削斧裁的侧颜上。她?这才发现, 他的面色不好,剑眉之下,眼含血丝,唇面却发白, 是脱血之兆。
“上东门?箭矢乱窜,被射杀的臣工不计其数。二郎君为?护天子,以身挡箭, 将将包扎好就赶来接夫人!”听?雨见缝插针地禀报,却被张茂斜睨了一眼,吓得噤了声?。
裴妍闻言,眼眶瞬间红了。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抚上张茂的肩头?,那里隐约透出一丝血迹,浸染了玄色的衣料。
“痴子……”她?声?音哽咽,眼泪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滚落。
张茂抬手拭去她?的泪,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来:“无妨,不过一点皮肉伤。”
裴妃在一旁轻咳一声?,眸中含着欣慰,对裴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