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此看来,消息属实。
张茂悬着的心反而收得更紧,有人逃出来?那伙贼人会不会发现?胡人狡黠,道观的那帮道士盯得这么紧,万一被发现,那帮胡人会否恼羞成怒,伤害人质?不知裴憬和裴妍如今怎样了?难得的,张茂突觉心慌。
这支由部曲和仆从组成的散兵游勇并非全是骑兵,因而队伍行进速度在用惯了凉州大马的张茂看来未免太慢。他拍马到裴頠身边,抱拳道:“茂请为斥候。”
王敦其时已经派了一队王家部曲做前锋先行,但张茂护主心切,裴頠并未阻拦他。
张茂赶紧快马加鞭,一骑绝尘地向东郊赶去。
另一厢,王家别院柴房的地窖里,裴妍正捂着耳朵瑟瑟发抖。她所在的地窖黑黢黢的,只石板做成的镂空盖子上能透下一点微弱的天光。
地窖里常年累月堆放着粟谷杂物,处处透着一股霉味。她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已经待了很久。并且不知要躲到何时。
未几,头上地窖的盖子被人从外面吃力地掀开,夕阳的光晕瞬时从头顶倾了下来。
裴妍不适应地眯起眼睛,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恐惧,她浑身不可控的战栗起来。
一个少年从地窖口利落地跳了下来:“贼人走了!”来人对她说。
裴妍虽逆着光看不清来人,但她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安定下来。
她能从这些禽兽手里逃出来,全赖眼前这个人阿訇,前不久被她释了的那个胡人马奴!
“我阿母还有阿兄呢?”裴妍急不可耐地问。
“没看到,估摸着被贼人掳走了。来救你的人不多,全战死了。”阿訇嘀咕,“你家不是顶厉害的?怎么我通传消息至今,只派了一队娘娘兵来?连几个悍匪都干不过!”
裴妍只觉五雷轰顶,刚才,她听到外面一阵刀兵之声,还以为援兵到了,谁知,家里竟只派了几个人来救她们?不知道阿母和阿兄现在怎样了?会不会……
“汲田不蠢,你阿母和阿兄是他最大的保命符,一定性命无虞。”阿訇见她又要哭,赶紧开解她。
据阿訇讲,汲田是这帮盗匪的头子。也是个胡人,原先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护院,也算风光过,结果他当护院期间与那大户的妾室私通,被主家发现,赶了出来。流落在外后竟纠集了一帮匪徒,假冒乞活之名,专候在京畿之外流窜打劫。过往的商贩、士族,皆受其扰。这个汲田还狡诈得很,东边干一票,西边来一单,从来流窜做案。自年后开衙以来,官府几番出兵剿匪,都被他逃脱。
阿訇道汲田本是预备过两天就离开京城,去青州投奔他的一个亲戚,结果却被她们一家误打误撞找上门来。
裴妍悔得肠子都青了,揪着头发自责:“都怨我,是我非要阿母和阿兄来这里散心的!”
阿訇劝她:“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汲田居然胆肥到连琅琊王氏的庄子都敢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