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可大可小。往小里说,轻症调理个三五日,自可痊愈。往大里说,常有少年郎君肝火过旺,心烦气躁,不可自抑,疏泄无门,自戕而死。”
小郭氏更紧张了:“唯唯,吾儿此症已有两年,可见不是轻症,扁鹊公可有良方?”
皇甫严见小郭氏是真着急,心里有了底,拿便面轻轻扇着风,不疾不徐道:“令郎可有兄弟?”
小郭氏迟疑:“有……两位堂弟。”
“与大郎长在一处?”
小郭氏尴尬道:“两位郎君已然娶妻入仕。”即便没成家立业的时候,人家也是二房的嫡子,与长房的庶子能有多少交情?
皇甫严做了然状,便面摇得更起劲了:“老夫倒有一良方。”
一旁的乳媪柳氏微微皱眉,肥厚的身躯不动声色地往主母面前挪了挪,拿身体挡去一点风这个神医自己一副痨病鬼的样子,大冷天的,学人家儒生扇什么扇子!
小郭氏却把她往旁边推了推,朝皇甫严恭谨道:“扁鹊公但说无妨。”
皇甫严继续忽悠:“人在年少,神情未定,所与款狎,熏渍陶染,言笑举动,潜移暗化,自然似之。是以君子必慎交也。”
小郭氏听得云里雾里。郭家是武勋世家,子女学问不算好。
皇甫严看小郭氏直翻白眼,显然没听明白,只好说得直白些:“少年郎君还是该有个年岁相当的伴读。整日一个人,进学游戏,连个说话交游的人都没有,多无趣啊!”
小郭氏这回听明白了,她回想了一下,裴崇和裴该在这个年纪,已经入了国子学,有一票同窗;可她家裴憬,却因为憨傻,至今只能窝在钜鹿郡公府的内宅里和妹妹厮混。可裴妍是女儿家,随着年龄渐长,与郎君差异越来越大,说来裴憬是真孤单……
伴读么?倒不难。她暗忖,回去就让管家裴扉到部曲里挑些适龄的小郎送上来。伴读的地位可高可低,可以是族里的旁支庶亲,也可以是下面的家臣部曲。鉴于裴憬痴傻,小郭氏直接排除了第一项,没得让亲戚笑话!
皇甫严见时机已到,此时不举荐更待何时。他一摇便面,手指楼上,对小郭氏道:“老朽有一世侄,年正舞勺,祖上亦是世家,仁义磊落,敦厚赤诚,只可惜家道中落,前途渺渺,无处起家,若裴府不弃,愿为亭侯效臣役之劳。”
哦,皇甫神医的后辈,家道中落的世家小郎,小郭氏有些意动……
裴妍进屋的时候,正遇上皇甫严命童子去楼上请张茂。
裴妍老老实实地跪坐在母亲旁边的矮榻上。
一旁的裴憬已经坐得不耐烦了,只是碍于嫡母威严,不敢发作,正左挪右歪地舒缓双腿,看到妹妹进来,这才稍稍平复些,趁着嫡母与神医聊天,与她耳语:“阿妹可见着神仙?”
裴妍点头,小声地对他道:“见到啦!回去与你细说。”
不多时,张茂被请进了花厅内室。
裴妍还记得他,刚刚在楼上,这家伙一见到自己就要拔刀呢!不过方才没来得及细看,如今定下神来瞅他,才发现这小郎君长得可真俊!尤其那双眼睛,亮如星子,看着你的时候扑闪扑闪的,好似会说话。
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张茂即便穿着常服,也有龙虎之态,站在那里落落大方,很有精气神。
因是个半大小子,又是神医皇甫严的后辈,小郭氏也懒得命人支纱屏,大大方方地受了张茂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