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热地上前携二人入席。女郎里?既有沾亲的姊妹, 也有京城的世交, 都是未出阁的小女郎。
然?而本来打扮雅致的女郎们, 在裴妍和裴妡这两个名满京都的绝色面?前, 瞬间失了颜色。
裴妍小声对裴妡道:“这就是我?不喜欢这些筵席的缘故。你看她们,对着我?们的时候亲亲热热,背地里?不晓得怎么恨咱们呢!”
裴妡小声安抚:“恨就恨呗,咱还能?变丑不成!”
一旁的郭媛听到了, 摇着便面?凑过来发言:“不怪我?们看你俩不顺眼。谁家女郎有你们三分体面?, 都可以在京城横着走!”
裴妡掩嘴而笑:“大?表姊说螃蟹呢!”
郭媛俏皮赔罪:“岂敢岂敢。”说完这句,她突然?想起?什么, 回头看了一圈宴席, 一手拿便面?遮脸, 一手虚点了点右侧主?席上的一个小女郎,对姊妹俩道:“这里?其他?人都好?说,唯独那位……”
裴妡无声地与郭媛对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
郭媛含笑点头, 摇着便面?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裴妍却没看懂。她顺着方才郭媛的指点望去,只见那里?坐着一个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女郎,瘦瘦的鹅蛋脸, 一身石榴红蜀锦深衣,头梳堕马髻,发尾插了枚南珠做穗的白玉簪子,随着她与身旁女郎们交谈,莹润的南珠在脑后微微晃动,一副楚女羸弱之态。
这女郎好?生面?善,裴妍却迷迷糊糊地记不清是哪家的了。
裴妡小声对裴妍道:“阿姊忘啦?这是尚书右仆射羊大?人的孙女,名唤献容。她从姊日前与荀家九郎订了亲,算来她与你也算是转折亲了。”
裴妍点头,原来是嫡外祖母荀氏那头的姻亲。她的嫡外祖母出身颍川荀氏,对她们母女谈不上亲厚,只逢年?过节人情往来时才见面?而已。
对于荀氏那头的亲戚,她自是不熟悉。
“羊家的啊?”裴妍记得,裴氏这头与羊家素来无深交。
那女郎瞧见到她们后,有一瞬的凝眸,可是很?快又?转过脸去,继续与身边的女郎交谈,显然?也无意与她们攀交情。
“我?们与她家不是一路,阿姊离她远点。”裴妡提醒道。她的外家琅琊王氏与泰山羊氏历来不睦。时人云:“二王当国,羊公无德”,讲的就是她外公王戎、外叔公王衍与征南大?将军羊祜不睦的事。
至于他?们裴家,与羊家也有旧怨。三年?前尚书右仆射羊瑾的长?子便是被裴頠调去了凉州。裴妍那时已经?去了乡下,不知底里?。裴妡却因长?在宫闱,有些事格外小心,因此适时提醒堂姐。
裴妍没有裴妡在宫里?养大?的审慎,也没有裴娴在族长?夫人身边帮忙理?事练就的精明。她虽是裴家的长?房嫡女,可她在深居简出的母亲怀里?,在远离纷争的闻喜乡下,多少养成了不知世事的性子。
若是她一直待在老家,甚至在闻喜找个当地土豪嫁了,这样懵懵懂懂倒无可厚非。毕竟以裴家在河东的势力,婆家无论如何也只敢捧着她。
可她偏偏回了京,还没来得及练得通达,就被稀里?糊涂地带进了波谲云诡的名利场里?。
过去裴妍年?幼,没那么多应酬。如今她年?将及笄,不可能?不出来交际。可是她的姊妹、玩伴,若裴妡、郭媛等,早在这几年?的历练中,人情往来游刃有余。而她呢,还傻乎乎的若稚子一般,哪些人可以结交,哪些人不可言说,等等,她都一头雾水,常常搞不清状况。
不会有人等着她成长?,裴妡也不可能?时时处处跟着她,提点她。在洛京,她的这张漂亮脸蛋儿,使她如同稚子抱璧女郎嫉恨,儿郎垂涎。若非有家族庇佑,她早被这帮人精玩得渣都不剩!
譬如前几日,贾后听韩芷吹嘘裴妍的美貌,竟起?了歪心思?,召来裴頠商量,有意为天子纳裴妍为贵人。她想着自己不能?生,但若是裴妍能?一举得男,自己立裴妍的儿子为太子,既能?稳住贾家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