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不解与震惶。“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和阿妡一条心了?此前,你?不是看好张二郎的么?”
裴娴被裴妍清澈的眼神看得自惭形秽,所幸她天生?脸皮厚,给自己找补道:“谁说我更看好张二郎了?我看世子?和张二郎都不错!”
“什……什么?”裴妍被她绕糊涂了。“一句话,”裴娴脸上似是有些燥热,不停地拿团扇扇着,脱口的话却?更加不要脸,“三?年后?,东海王世子?和张二郎,谁得势,你?嫁谁!”这话说得既无耻,又耳熟。
裴妍依稀记得,前几日,裴妡也曾这么与她说过,只?是言辞文?雅些,也更含蓄些。若非裴娴与裴妡不大处得来,她简直怀疑二人是不是事先统一了口径。
没想?到?,裴娴与裴妡在?对张茂的事上,虽“政见”不同,但有一点却?是殊途同归的,那?就是对家族没用的男人不能?要!这也是大多数世家贵女自小便养成的择偶观,而裴妍却?是直到?及笄后?,才第一次触及。
裴妍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她对张二郎的满腔情?意被姊妹们的话击得支离破碎。
室外天光突然?暗下来,檐角的铜铃被湿热的南风吹得叮咚乱蹿,一如此刻她烦躁的内心。一道闪电划破云霞,当头劈下,照得裴妍半边脸雪亮,半边脸阴沉。
她感觉脑袋乱糟糟的,既觉得姊妹们说得很有道理,又觉得自己这样想?不厚道。既对不住张茂,又对不住司马毗。
“轰隆隆”,雷声在?头顶乍响,犹如一棒打在?裴妍耳边。她实?在?不知道,原来感情?还能?这般算计。裴妡要她遵从父母之命,裴娴要她选强者为夫君。总之,不能?感情?用事。裴妍原本想?与张茂私奔的念头被裴娴打得粉碎。然?而,她一时不能?接受裴娴这个看似实?用的建议。她觉得与姊妹们相比,她既笨且蠢,心眼还小小到?里面已经住了张茂,就再容不下另一个男人了。哪怕是虚与委蛇都不行!
可是这话她不打算对裴娴说。她知道裴娴话痨的性子?,不说到?她投降是不会停的。于是裴妍话题一转,顾左右而言他道:“这雷声着实?吓人,阿嫂刚坐稳胎,可不要受惊了。”
裴憬的妻子?柳蕙也是裴娴的舅家表姊。裴娴来钜鹿郡公府除了看望裴妍,总还要看望自家表姊的。
裴娴见自己信已带到?,该交代的话也说清楚了,便功成身退道:“你?早些休息,顺便想?想?我与你?说的话!我去看看蕙姊姊再走。”
裴妍点头,既感激裴娴的实?言相告,内心又多少有些替情?郎不值。人心果然?难测,张茂让她有事不决就去问裴娴夫妇。若他知道裴娴背后?是这样想?他的,还会这么叮嘱么?
……
到?了下晚,雨突然?停了。天气重变得晴好,仿似方才的狂风暴雨只?是一场荒唐的噩梦。
孤月高悬,洛阳宫里刚召进宫的小宫人们在?各个管事黄门?的指派下,正小心地拿巾子?擦着地面,生?怕湿滑的路面污了贵人的脚底。
宫城北面的芳林园内,太子?一边逗着脚边的猞猁,一边看着眼前热闹的集市,满意地笑了。
由黄门?假扮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摊子?上堆叠着葵菜、鸡、面等物,居然?还有一家贩肉的摊子?,像模像样的。
约莫自己母亲出身市井的缘故,太子?长大后?最喜欢玩假扮平民的游戏,经常模仿民间的百姓,带着自己的宠物,大摇大摆的在?“集市”、酒楼当中?穿梭游戏,甚至好几次自己亲自操刀,在?肉摊前,分猪卖肉,且刀工齐准,所切的肉,分两不差。
为此,言官没少弹劾太子?。贾后?却?故意放任他。她巴不得太子?再放纵骄恣些,好让朝臣失望。
圣上倒是责备过太子?几次,然?而天子?亦是小儿心性。太子?拉着皇帝逛过几次“集市”后?,傻皇帝竟然?颇觉有趣,不仅不再拘着儿子?,有时自己也会过来一起玩。
司马毗来的时候,芳林园内正灯火通明,夜市上一派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