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再摇头?,一再地?摇头?,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仿佛耗尽了所有和?他辩解的力气。
她怎么会这么倔强!
他退了两步,转头?看着门口他带来的几个袋子,机械地?拎过来,他轻松地?全部拎了起来,一件件打开?给她看。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这是上海牌的手表,我们营长就是上海人,他说自己老婆用着好?,我就去?买了。”
“还有,这条项链,南京一个小作坊的,他们说,那?里六朝古都,很多能工巧匠,你看看,很精致的。”
他把那?条项链放在手心?里,却几次没抓稳,金色的链条不断地?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他又?急得重新去?抓,像是在抓一把沙,总是会漏出来。
越着急,越是漏。
几次三番,抓一个抓不住的东西。
林月歌并没有去?看。
只因愁落去?,不忍看繁时。
她用尽全力,发出最后一点儿声音,“袁砺,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错过了最早的时机告诉。
不该让你心?生期望,又?亲手灭掉。
不该生出一点贪恋。
如今,斩不断,理还乱。
“对不起。”
金色的项链,终于从手指缝里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圆形的坠子滚了好?几圈,滴溜溜,滴溜溜地?乱转着,调皮到学不会看气氛。
都不重要了。
它们是什么,代表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从来没想过,跟他在一起的可能性。
袁砺冷冷地?关上这些盒子,“知道了。”
他取过桌子上的帽子,扣在头?上,打开?门,风雪卷入,最后一丝热气随之四散而飞。
他没有回?头?。
径直地?离开?,雪白?的军服很快消失在暴风雪之中,很快,他来过的脚印都被风雪消弭掉,看不出任何他来过的痕迹。
林月歌将掉在地?上金项链捡了起来,想着,还得找机会还回?去?罢。
又?找了簸箕来把掉在地?上的粉尘清理干净。
走到炭炉旁,也没再生火,而是看着那?点快要熄灭的火,在她的拨弄下,猛烈地?燃烧了一下,又?渐渐死一样?的,变成了暗灰色,终于,不复任何光明。
她有些困倦不堪,盖上被子,很快便沉沉睡去?。
路上,无人窥见?的角落里。
袁砺半跪着,好?一会儿,他才?找到最后一丝力气,重新站起来。
不能回?头?。
心?里却似是撕扯一般,仍是找不到可以躺下来喘息的温床。
他恨,恨她给了希望,又?来亲手毁掉。
她是不是在笑话他。
瞧啊,曾经高高在上的袁砺,如今也这般模样?了。
他面?无表情,咬牙站了起来。
膝盖没问?题,在海军基地?,军医检查过几次,都是这个结论。
可没办法解释,他的膝盖,现在又?痛又?冷又?硬,完全无法使唤。
他僵直着这条腿,慢慢挪动到了车子旁边,又?慢慢开?回?了家。
袁家小院里,温暖如春。
他静静地?听着陆燕萍说起什么事,又?回?答了几声。
然后回?了房间,那?扇窗帘似乎被修好?了,终于能够完全合上,他把它紧紧闭上。
身上却残留着她的气味,让他几乎立刻就痛恨起来。
毛巾怎么擦,都擦不掉。
膝盖敷着暖水袋,足足换了三五个,还是痛彻心?扉。
第二天,陆燕萍去?叫的袁砺。
“今儿怎么起这么晚,不陪领导去?海军部?”
袁砺去?参加海军的事,袁克成算是默认了,所以他能在年前?回?来,还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