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近乎残忍的行为,他不断的回忆起徐柄枢充斥在他过往的细节和不经意的温柔,不断的刺激自己想起徐柄枢对他的所有偏爱和例外,然后再度回到现实,独自面对空寂的房间,以及徐柄枢已经去世的事实,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不要忘了徐柄枢。
可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就算说出来了,他也听不到了,不是吗?
邵宁仍能够回忆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徐柄枢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那件青果领黑丝绒西服,漆黑的轮椅皮质衬着他平静又疏淡的脸庞。
他们之间没有发生像以往一般的争执,更没有横眉冷对,两个人只是面对面坐在椅子上,木质餐桌隔开了他们,中间是跨越不去的横亘。
徐柄枢沉默的凝视着他,像是要把邵宁脸上的每一颗痣都记在心里一样,过了许久,他才轻笑了声,对邵宁说:“邵宁,我放手了。”
“我放你走,你也放过我。”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广袤的原野边缘传来的轻叹,轻而易举就能被风带走,可这一字字都像铁烙般砸在邵宁这颗摇摇欲坠的心上,非要砸的他猛的一激灵,痛到活不下去才肯罢休。
“不…不要…别走!”邵宁猛的睁开了眼睛,他神色恍惚,那双眼睛在不停的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出徐柄枢存在的痕迹,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并不在徐柄枢为他添置的别墅里,而是在五年前自己大学毕业前临租的郊区小房子里。
邵宁的身体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脑中的意识在慢慢回笼。
对,他已经重生了。
但他也意识到。
这一次,徐柄枢不会在原地等他了。
手机的时间显示在下午三点三十五分。
包厢内的空间十分宽敞,角落分别摆上了不同瓶中的装饰性盆栽,黑曜色的玻璃连带着暗金色的条纹,厚重的羊毛地毯覆盖了大部分面积,低奢的红木桌面上摆放着份合同,墙面的壁灯恰好照映在一旁的商务钢笔上,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光点。
徐柄枢的手指轻叩着合同的纸张,漆黑的眼眸弥漫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在翻阅到净利润分成的比例时,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一动,他挑了挑眉,语气却极为漠然:“萧总,贵公司先前查阅过这份合同吗?”
他当然清楚没有人会在对合同内容不明的情况下就合作。
只是这合同上的分成比,怎么看都是作为乙方的徐氏集团受益更多,以他浸染商圈核心多年的敏锐洞察力,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份合同的“纰漏”。
这份合同好比突然出现在荒漠里的肥肉,引得一堆虎视眈眈,眼冒绿光的野狼垂涎咂舌。
这块肥肉不是陷阱,就是阴谋。
萧勉轻笑一声,与徐柄枢带着书卷气息的精致不同,他的五官端正,就连眼尾的痣都不差分毫的长在恰当的位置上,肤色是黑黝色,当他笑起来时,身上那股野性和张扬便肆无忌惮的彰显出来,就像一只运筹帷幄的黑豹,把自己掩藏在黑暗里,等待着给猎物致命一击的机会。
萧勉拿过桌上的合同,修长的手指随意的翻动了两下,窸窸窣窣的纸张翻动声打破了寂静的包厢氛围,他掀起眼皮,那双棕色的眼眸凝定在徐柄枢身上,他神色自若,声色温和:“徐总是对这份合同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徐柄枢慢条斯理的将合同翻的位置,正要说些什么,胡助理骤然向前一步,俯下身靠在徐柄枢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徐总,ISKYE上个季度与刘氏的合作,分成比与这次的合同是相反的。”
说完,他便对着萧勉表达歉意,恭敬的退回到徐柄枢身后。
徐柄枢没有责怪胡助理的突兀,他微微颔首,半垂着的眼掩盖住了眼底的阴冷和狠戾,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下的纸张纹理,勾了勾唇角继续道:“萧总在商务业界内享有盛名,能与ISKYE合作是徐氏的荣幸,能与您这样优异的人会晤,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
“据徐某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