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槐七子还是变了一些,年少时期的那种庄严圣洁感让一双冷清的眼神打破,眉间带着一股阴郁和冷峻。

他想着师傅为什么多年前就选了自己上山,像是宿命一般,同师傅一样他也没有娶妻,等师傅走了之后,自己是否也该像他当年那样下山挑一个孩子。

那样的话,自己生命里的最重要的人只有师傅和那个陌生的孩子,自己死后那个孩子会否再挑选下一个上山,让龙南庙周而复始着一代又一代雷同的故事。

有那么一瞬槐七子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想法,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不是这样,又该是怎样?

不知道跪了多久,可能有一个白天一个黑夜,连什么时候昏过去都不知道。

再次睁开眼,眼前却是完全不同龙南庙的景致,眩晕的脑中还萦绕着师傅渐渐失去生命的脸,以及在那之后自己的各种深思,不堪忍受头疼再次昏睡之前,槐七子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

‘等...走完这...世,你会...答案…’

***

闹钟将穆沛宣唤醒,他用手掌撑了撑眉心,如常起床洗漱。

梵净山的故事,已经连续一个月出现在他梦里,起先他对这个过于清晰的梦境并未放心上,但从他梦到这个情境开始,之后每晚一入睡,他都会回到梵净山山脚,继续着跛脚菜农的生活。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作为一个集团所有者,他不觉得在梦里自己应该是个菜农,还是黄金单身的他,也不该梦到自己有个憨厚可爱的女儿。一次也就罢了,还是接连不断一个月都是如此,好像自己真的曾经生活在梵净山下,有过那样的生活一般。

好在这只是发梦并不会影响穆沛宣的日常生活,他也就当体验农家乐了。

直到某天晚上,梦境中的女儿跟自己说要嫁上龙南庙。自己是知道龙南庙的,小主持当时选人的时候,他也在场,所以一听翠华要嫁就知道她心仪的人是槐家七子。

他见过槐七子,每隔一段时间那孩子就会到他菜地选菜顺便结清上个月账,他算是看着那孩子长大,却一点都不喜欢,明明长着一张俊俏美丽的脸蛋,性子却是冷冷淡淡。

随着年岁渐长,跛脚的他越来越不好走路,槐七子看着他踽踽独行,从不曾想要帮扶他一下,他自认虽是个菜农,却从来将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不曾让自己发散着令人讨厌的年迈气息,不想槐七子这般冷漠,对他熟视无睹。

这样冷情冷性的孩子居然看上了自己的愚痴女儿,如果是梦境外遇到这样的事,穆沛宣会冷静地分析利弊而后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但梦境中的穆沛宣全无这种思虑,他顺着内心去和这个令他讨厌的孩子做对。

槐七子下山询问翠华下落,得知人已远嫁异乡的时候,他看到那张脸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再无波澜。穆沛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大概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力又不甘的复杂感觉。

从此之后,槐七子再无娶妻之心,直到某天主持的去世,槐七子竟也跟着一起去了。

梦中的自己有过惊讶,有过疑惑,却并无喜悦,虽然他不喜这个孩子,但不可否认只有那个孩子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情绪,之后的梦境中,作为菜农的自己日复一日劳作的同时,也总会时不时想念田地旁的那抹身影。

之后的梦境就变得碎片化了,他还是会回到梵净山,但并没有继续之前的时间线,而是重复着某个片段,或者是自己独自务农,或者和憨实的女儿说话,又或者是槐七子来到他的菜地。

这个梦境如此执着地纠缠他,纵使穆沛宣不信鬼神,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咒,又或者有人给他下了什么蛊,不然为何他每天都会梦到这些,而且每次醒来都记得清清楚楚。

穆沛宣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看完手中的文件得了片刻闲暇,他想着一个月来的古怪梦境,拿起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梵净山”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