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沅抬头看他,是她的二爷,干干净净的二爷。
长得真?好看,鼻梁挺而?直,唇形薄而?美,五官深邃而?立体,皮肤白皙,眉宇间透着令人心悸的英气,那双动人的桃花眼此刻正充满了?温柔与关切,紧紧注视着怀中的她。
而?观沅呢,衣衫破碎,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满脸是血,眼中充满惊恐与迷茫。
窦炤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而?细心,眼神中满是疼惜与自?责,生怕弄疼了?她,仿佛观沅是他最珍爱的宝贝,吓到她,都是他的错。
不知是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力气,观沅使劲推开他:“你走开,别碰我!”
她尖着嗓子,发出一个奴婢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量。
现场鸦雀无声。
那么多人,老的,小的,尊贵的,卑贱的,大家共同见证了?一个奴婢对着主子爆发出的绝望怒吼。
窦炤面色再次铁青。
窦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拍着桌子:“简直反了?造反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的态度对待你的主子?来?人,来?人,给我将她拖下去打死。”
立刻有几个嬷嬷上前扭住观沅。
“等等!”
窦炤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看着观沅,淡淡开口:“这次解决陆存舟的事你也算有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手一挥:“将她带去废院休养,三个月内不许踏出院门一步。
“是!”
……
废院里,唯一能?住人的那间屋子已经收拾得干净整齐,布置了?新的床榻、柜子、桌椅,甚至还有装饰用的鲜花、盆景。
因天气寒冷,屋子中间放了?一个大大的熏炉,里面烧着上用的红萝炭,搭配上好的香料,那好闻又安神的香味伴随着热气在小屋中弥漫,将整个屋子熏蒸得暖暖的,又香又舒服。
观沅正坐在书案后练字。
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缎面厚棉袄,上面用金线绣着梅花寒鹊团花纹,内里衬着细腻的羊绒,袖口与领口,皆以狐裘镶边,那狐裘毛色纯白如雪,质地柔软,一看就价值不菲。下着同t?款百褶裙,脚穿羊皮小靴,整套衣服看起来?既显华贵又极其保暖。
头发已不是从前的双丫髻,而?是被精心盘起,上面斜插一支白玉簪,那玉簪晶莹剔透,为她增添许多雅致与清新。
她一直宁静而?专注地练字,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一笔一划之间,再没?有其他任何事情值得她分心。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木蕙拧着一包药,呵着冷气进?来?。
“哎呀好冷,感觉快要下雪了?,还是你这里舒服。”
观沅抬头,微笑看她:“谢谢你,总这么两日三日的跑出去帮我拿药。”
木蕙奇奇怪怪地红了?一下脸,将手上的药拿出来?,打算在一旁的小炉子上煎:“没?关系,我也乐得动一动,而?且每次去张郎中那里总能?混点好吃的,今日是姜汁糖呢,说是冬日暖胃的,可惜你喝药不能?吃。”
观沅被禁在这里已经两月有余,因她不想将自?己身染寒毒的事告诉窦炤,便?只?能?麻烦观沅每隔两三天去张郎中那里取药。
木蕙倒是很理解观沅的选择,这种事,说出来?不过是让上位者小小内疚那么一小会儿而?已,甚至可能?连内疚都不会有,只?是惊讶那么一瞬,然后还是将她当雀儿一般养着,她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好在窦炤还算有点良心,将这里面重新布置了?一番,每日还有小丫头们进?来?打扫换洗,炭火供给等也给得足足的,也不禁止别人来?探望,木蕙便?一日三次地来?。
如今观沅这里一应的月例供养,都是按得宠姨娘的规格来?的,想是禁足这三月之后,出去便?要开脸抬身位。
木蕙每每说她是因祸得福,观沅自?己却?没?有半点感觉,所有好的坏的她都受着,不拒绝,不强求,不感激,也不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