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着又走了一段距离,正当他觉得?肠胃翻滚有些想吐的时候,一个清软的声音穿透黑暗而来。
“来,喝口水,这里我走过好多趟,不会走错的,别担心,马上就能出去。”
此刻,这声音在窦炤听来,仿佛在沙漠缺水的旅人偶遇甘泉一般,瞬间抚平了他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所以他怕的,其?实并不是这幽闭的黑暗,而是黑暗尽头那关于观沅的,不确定的安危。
他加快脚步。
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候,他会像此刻一般迫切地想要见一个人。
终于,在一个相对宽敞的矿道转角处,他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观沅正弯腰喂一个矿工喝水,周围点着几个火把,那昏黄而摇晃的火光照在她?清丽的侧脸上,为?她?好看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
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鬓边,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而清澈,那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凝聚在了手中的水囊和那矿工干裂的唇上。
窦炤看着她?,仿佛这昏暗矿道中的每一丝空气、每一粒尘埃都是鲜亮而灵动的,让他觉得?欢喜和幸福。
“阿沅!”他低声呼唤。
观沅猛地抬头。
那一刻,两人的目光在火光中交汇,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
窦炤眼尾泛红。
观沅盯着他看了许久,眸中情绪千变万化,最后却用一种窦炤全然没想到的淡淡笑意,礼貌地朝他点头:“二爷醒了?”
窦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深深的迷惑所取代。
满腔的热烈,突然被?一盆冷水浇灭。
她?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
他们明明一起经历了生死,他还记得?自己?弥留之际,她?滴在手上泪水的滚烫温度。
观海也?说她?不眠不休守了他五天,他以为?他们会因此心意相通,难道只?是他一个人的臆想?
这说不通。
他想了想,按下心中澎湃的情绪,淡声道:“听说你?在这里,担心你?的安危,特意来看看。”
观沅放下手中的水囊,轻轻站直了身?子,目光从窦炤的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他伤处。
“二爷,奴婢很好,您也?醒来了,那就更好了。”她?的回?答礼貌而疏离,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挑选过的,不带丝毫情感?波动。
窦炤的心沉了沉,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难道是因为?自己?昏迷期间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阿沅,你?……”窦炤欲言又止,他努力想表达一点自己?此刻的感?觉,可又实在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窦炤?”
一个他原本想从观沅这里听见的惊喜声音传来,“天啊,窦炤啊呸老师,你?,你?终于醒了?”
长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灰头土脸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想往窦炤身?上扑。
窦炤后退一步想让开?,可长宁不依不饶还是抱了上去:“我的老师,你?可终于醒了,呜呜呜!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每天为?你?提心吊胆,一天看你?一百回?,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伤心得?跳崖了。”
观海在一边忍不住想笑,被?窦炤冷冷瞪了一眼,立刻故作正经道:“是啊,二爷,这段日子殿下担心得?不得?了,让沈知?淮将惠城最好的郎中全都请了过来,一共七八个人围着给?您开?方疗伤,要不然您也?不能好这么快。”
窦炤皱眉,毫不留情地将长宁冷冷推开?:“沈知?淮来了吗?他人呢?”
“是谁在问我呀?”
懒散的声音从另一个巷道传来,很快又变得?谄媚:“妹妹,阿沅妹妹,我找到一个好东西,快看快看!”
第79章 第 79 章 家乡
沈知淮手里拿着一块什么东西, 满脸得意地从巷道?深处走出,见到窦炤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