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旅长头也不抬,“管好你自己。”

江嫂子赤着脚跑到院子里,踮起脚尖往墙头张望。那香味更浓了,勾得她胃里直泛酸水。她左右看了看,搬来一个小板凳踩上去,刚好能把下巴搁在墙头上。

温婉家的灯亮着,窗户大开,隐约可见桌上摆着黄澄澄的哈密瓜。江嫂子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溜圆,这年头,哈密瓜可是稀罕物!

“我就知道!”她咬牙切齿地嘀咕,“厉战那小子肯定又搞特殊了。”

“你给我下来!”

一声暴喝吓得江嫂子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江旅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脸色铁青。

“我、我就看看。”江嫂子讪讪地爬下凳子,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江旅长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屋里拖:“牢饭还没吃够是吧?才刚出来三天,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在江嫂子头上。她挣开丈夫的手,声音却低了下来:“我就闻闻味儿还不行吗?天天白菜土豆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淡出鸟?”江旅长冷笑,“你在里头吃的什么?发霉的窝头!要不是我上下打点,你能提前半年出来?”

江嫂子像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蔫了。

她磨磨蹭蹭地蹭到炕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炕席上的破洞。

屋里一时寂静,只有座钟的滴答声。窗外的瓜香依然若有若无地飘进来,江嫂子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江旅长瞥了她一眼,语气稍微缓和:“所里发了肉票,明天去割半斤肉。”

“真的?”江嫂子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老江,我啥时候能出门啊?天天关家里,快憋死了。”

“憋死也比作死强。”江旅长头也不回,“再忍三个月,等风头过去。”

“三个月!”江嫂子哀嚎一声倒在炕上,“我会疯的!”

江旅长啧嘴,“只要你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儿,你出去吧。”

江嫂子赶紧点头,“行,我肯定不干坏事儿!”

第二天江嫂子就拿着肉票去了供销社,此时供销社门口已经排了七八个人,看见江嫂子来了,几个妇女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哟,江嫂子出来啦?“卖豆腐的老张头第一个开口,眼睛眯成一条缝,“里头伙食不错啊,瞧着胖了一圈。”

江嫂子脸一沉,随即又扬起下巴:“老张头,你嘴里要是吐不出象牙就闭上!我那是冤假错案,平反了!”

队伍里传来几声嗤笑。

供销社的小王趴在柜台上看热闹:“江嫂子,今天买点啥呀?该不会又要捡人家钱包吧?”

“放你娘的屁!”江嫂子把肉票拍在柜台上,“半斤五花肉,要肥点的!”

小王撇撇嘴,慢悠悠地去割肉。江嫂子趁机转身对排队的妇女们说:“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次可算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了。就温婉那种人,看着老实,心黑着呢!邻居之间的小事儿,竟然让我坐牢!”

卖鸡蛋的李婶儿挑了挑眉:“啥小事儿啊?你都翻人家柜子了。”

“胡说八道!”江嫂子声音陡然提高,“我们农村串门,谁不拿谁家一点东西,这算啥啊。”

小王把用草绳捆好的肉递过来:“四毛八。”

江嫂子掏钱时,肉就大咧咧地放在柜台上,油纸里透出的粉色肉皮和白色脂肪引得众人直咽口水。她故意放慢动作,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

“要我说啊,以后可得离温婉这种人远点。”江嫂子一边数钱一边继续唠叨,“表面装得跟菩萨似的,背地里尽使坏。”

她话没说完,一道黄褐色的影子突然从人群中窜出,一口叼起柜台上的肉就跑!

“我的肉!”江嫂子尖叫一声,钱都顾不上拿就追了出去。

供销社外,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大狼狗正叼着肉包欢快地狂奔,尾巴摇得像面旗子。江嫂子甩着两条短腿在后面追,头发散乱,鞋子都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