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然呼喊着要镇定,可落尘还是感觉到脸上一片凉意。
“你不要这样,”林绪站在身后说:“先告诉你,让你能有个准备。”
是啊,落尘想,我已经为着这个消息,准备了六年,可这一刻到来的时候,痛楚却依然没有任何缓冲的奔涌进来,渗入每一寸的自己。每一次,来自林绪的痛,都会让我感觉,不会更痛了,可下一次,竟然痛得更甚,每一次,都觉得痛到了极限,可下一次,竟然腐肉刮骨,痛彻心腑。落尘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心也不是自己的心,每次,它都以痛的形式告知自己,林绪占据了它,戳穿自己所有伪装的坚强和不在意,戳穿自己最后自尊的保护。
任泪水静静流着,落尘找到自己的声音,找回自己的意志,“华林到了需要你这样来挽救的地步么?”
“并没有。”林绪把手臂伸到落尘那,支撑起落尘,扶着她站好,然后才又开口:“落尘,我以为你应该能理解我,我们都不是到了山穷水尽地步垂死挣扎的人。既然有条直路,何必绕远。今天我去见了许绾纨,我想你能猜到她是谁。”
许,这个姓氏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政界,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就是落尘这个对政治那么不敏感的人,也能从每天的要闻中听到看到同许家相关的一切。“用婚姻给你们权钱交易护航?林绪,你就只能这样么?”落尘凄然中流露着失望。
“……”林绪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他此刻觉得,伤害就是伤害,不论自己是否第一个告知她,不论自己为了什么这么去做,解释是徒劳的,补救是徒劳的,结果已经决定了一切。
落尘仰起头,“她知道有我的存在么?”
“当然。”既然不想失去落尘,林绪只能尽可能的不让她感觉有一丝委屈。
“她愿意?”
“许家几年前就同我提过,只是那时许绾纨还在国外读书,就一直拖到现在,他们一直都知道。”
“我是问你,她愿意么。”
林绪摇摇头,“我不清楚,但她同意结婚。”今天的见面,前后不过短短的30分钟。期间,林绪还把带去的文件顺利的签了下来,甚至对许绾纨这个人,都没好好的仔细看过,更别说同她交谈,论及这么深入的内容了。
落尘靠着玻璃窗慢慢的滑落,最后,坐在地上,眼睛始终注视着窗外。泪水夹着凉意,冰着她,已经作不出任何表情。所有的预计和逃避,都没有料到此刻有这么的伤痛。落尘抱住自己的双膝,就是这个男人,昨天还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的和自己欢好,是他的心太大,还是自己的心太小,落尘不明白,也不想弄清楚。
林绪见落尘只是坐在那里不开口,抱住她自己的样子显得她更加娇弱,尽管知道她未必稀罕,但林绪还是开口,“落尘,我们可以到加州注册,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有没有这个程序,都没什么分别。”
落尘抬起头看他,只这一会,她的泪水就干涸了,就像她的心一样。“不用了,林绪。我不是赌气,我们的关系是否合法,一直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就这样一生也没有关系。原谅我,同我生活在一起的你,忽然说要结婚,我接受起来,还是有些困难,是,是早就知道,是该早就料到。”后面的话,落尘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声音越来越低,神色只是哀然。林绪的确没有做错什么,他或许同自己当初选择的初衷一样,只是选了更容易的路去走。他唯一残忍的,是根本没想过,他这样的决定,会伤害到别人,会伤害到自己。安抚,是他唯一能做,或者唯一想做的事情,相安无事,可能就是他对将要在一个家里出现的两个女人的所有期许。
落尘缓缓站起来,“林绪,我想先回家了。”既然已经知道,他的决定是无可挽回的,落尘拒绝自己一直像个可怜虫一样,给他看自己的伤处,流露自己的痛楚。落尘的自我保护,已经练就到了像是与生俱来的程度,她神色有些木然,眼神总是落到他处,并不跟林绪有任何的接触。
“我们一起回去。”
“我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