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棋社,除了连秦,不会再有其他人。
他为一道题而来。
李詹昨日所言甚多,讲到为求存眼位,有可能牺牲掉边线与中腹开拓的定式,连秦就此反复周虑,今早也与犀霜相谈到此类缺略短长,并不断对练,他刚才忖度一番,认为先从星位取势,可以弥补一截实地的遗漏,连秦前后翻看几回,觉得可行。
但须臾之间,犀霜又溜了。
他默然放下棋子,出来寻人,却再度撞见他们待在一起。
连秦攒紧了棋谱,走过去,前方二人闻声回眸,连秦望了她一眼,不自在地错开视线。
犀霜没想到人这么快就来了,侧过身,熟络地搭了一把他的肩,又用扇柄在他脸上戳了几下,便转首继续对着云荇。
连秦定了神∶“先头这一道,如果黑棋占去实地,白棋向下星位拓荒,外势尚在的话,中腹也能相连……”
“我之前可是因为你家老太,才在庆安寺念经十几日,今天你可别想着再骗我下棋了。”犀霜轻拽着云荇的右臂,将她往外拉。
云荇抵死不从∶“这是你和老太太的事,表姑娘不负责抵债。”
“所以点叁叁在实地方面虽占优,若是注意到外势……”他的声音淹没在嚣闹中。
犀霜也不肯让步,用了一把力,将云荇完全拖离了坐榻。
“你已经快坐成佛了,不酿酒也得出去走走。”
云荇真是拗不过他,万分无奈,但不知是耳力好,还是生性锐敏于纹枰,经过连秦身边时,她听完全了他说的题。
在那逐渐式微变弱的声调中。
“等一下。”
她转身,左手取过他的棋谱,细理了一遍他的话,说道∶“黑棋先取实地也很充分,你若以外势为后盾,中腹的布局就要进一步内联,看好缔角了,白棋这一面的势力要比黑棋有余裕,才算是布局起效。”
连秦怔怔地看着她。
以角立基外扩,形成最大的实空,拓为大场。
每一步都准确无误,他的深虑长斟,偏巧是她一眼洞穿。
不知从何时起,连秦总也不想与她对视,云荇每次望向他,除了一股无名的躁意熏得心口暖融,就是眼睛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放。
在她说出稳当无疑的应答之后,他的心鸣已经快要跳破胸腔,偏偏是她,不是任何人,与她每次交锋,都夹带着情欲和怒火,在西楼旖旎的一夜,她顽劣挑衅,说他所有的苦心和竭力,都不过是为她所下的棋作嫁衣。
连秦怨她。
怨她乖谬,怨她阻碍自己驰逐更高的悬日,他长久地凝视着眼前人,目光又落在她那被犀霜抓着的皓腕上,眼神变得复杂而哀伤。
怨她,总是和别人走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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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得修,但我急着发
分崩离析
犀霜将人带走后,连秦仍在原地。
周遭万籁无声,不久前的嘈杂,已经彻底消散在庭中,他矗了不知多久,才徐缓折返,木然回到楸枰前。
方才她夺走翻看的棋谱,被重新摊开。
“黑棋先取实地也很充分,你若以外势为后盾,中腹的布局就要进一步内联……”
他拈起一枚白子一间高夹,黑提劫,白飞出。
“看好缔角了,白棋这一面的势力要比黑棋有余裕,才算是布局起效……”
黑棋拆,白手肩冲,黑挂,白无忧角……
窗外天色由明转昏,他浑然不觉。
黑大飞,在白目外,白阵借着新的据点,拓宽着外势。
偌大的布阵,错综复杂的棋路,这些不该是由她来知会,他去找的分明是犀霜,连秦慢慢搁下棋子,攥紧了手中那份被她翻阅过的棋谱,忽用力将它摁实在心口,紧贴着搏鸣的胸腔,又涩,又迷茫。
支起的窗牖透入冬息,拂面微寒,连秦全不着意,茶饭无心,一盘棋从早到晚,他们离开了多久,他便下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