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愕,竟然是官家,那另一位定是端王了!

反应过来后,船上哗啦啦跪了一地。

有人暗道难怪眼熟,往日她也不是没有随爹娘入宫赴宴过,却都只远远地行礼参拜,更不敢抬眼打量官家模样,今日却是瞧清楚了,官家生得面白瘦削,很是温润呢!

官家笑道:“都起来吧,你们玩得高兴,莫因朕坏了兴致。温恪,你又作了什么诗呢?”

温恪撅嘴道:“儿今日可是考官呢!”

这话惹得众人都笑,官家更是对着端王指指点点:“瞧她这般小女儿作态,竟好意思说自己是考官,当真误人子弟!”

温恪不好意思地捂着脸。

官家道:“罢,既然你做这考官,可有备什么彩头?”

温恪“哎呀”一声,撒娇道:“儿忘了,不若爹爹替儿想一个。”

“你倒会借花献佛”官家微笑,转而问苏静云,“状元郎……哦,该叫状元娘才是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众人皆艳羡看着苏静云,什么运气这是!官家金口玉言,也被她给碰上了。

唐菡娘亦是,埋怨地看温恪一眼,意思是怎不早说你爹在此!早知我便认真写了!温恪偷偷朝她挤眉弄眼,意思是我也不知道啊!

苏静云抬头看了官家与端王一眼,语气迟疑:“民女想要什么都可以?”

端王对这眉低眼顺的小娘子倒是很有几分眼缘,觉得亲切,遂微笑开口:“官家所言,自是驷马难追。”

自上了画舫,他心情便愉悦到了极点,什么荒唐的女子科举、给他添堵的虞记,都将到头。东宫那边,他亦安排好了人手,只等画舫这边结束,他便能名正言顺地……

“民女恳请官家,重启当年浙西转运使苏勃摊派勒索案!”

一字一顿的声音,含着渺渺荷香,击碎了端王的美梦。

他惊诧地看向方才低眉顺眼、叫他心生好感的小娘子,原是故人之子,那曾入他梦索命的转运使,不愿为他收拢,他害得对方家破人亡,之后又派人将几户知晓内情的商户灭了口,是他手下最大一桩人命官司,日夜难忘,难怪会觉得她亲切眼熟。

他听见官家沉声问:“哦?你是苏勃后人?”

苏静云起先垂着眼,是习惯,落罪后十余年养成的习惯,但此刻她抬眼,看着官家:“苏氏一族,蒙冤十载,我亦凋零久。官家既问我所想,今日众人当前,我恳请官家,还我爹爹、还苏氏一清白!”说罢三叩首。

苏勃年纪而立便官拜三品,是很有才能的臣子,当年竟然做出摊派勒索之事,官家自是震怒甚至不信,然而铁证如山,又有好几个商户证词,官家只当自己看走了眼,或是那苏勃为钱帛迷了眼。

却不想,他的后人如今告诉他,苏勃是蒙冤的。

官家下意识看向端王,想起来当初便是端王呈上的折子与罪证。

端王沉着冷静道:“当年之事,证据确凿,人证亦有之,苏娘子或许心系至亲,被蒙蔽了双眼,然苏勃的的确确是我朝罪人。”

官家颔首,不想苏静云锲而不舍追问:“既说证人,敢问证人如今在哪?不如传来与我对簿公堂。”

端王心中冷笑,证人这样危险东西,早便被他灭了口。

面上却遗憾:“经年已久,死伤凋零,已是无处可寻。”

“斯人已逝,想必他们的子孙仍健在。”人群中,却有一道清润男声。

端王目光锐利地射向那人,原来是随行的翰林郎,齐临。

对方丝毫不怯迎上他目光,“王爷,臣所说难道不对?”

端王挤出一丝笑容:“……你说的很对,本王这便着人去寻。”

“不必劳烦王爷,”齐临微笑,“他们似乎已经将人给带到了。”

端王与官家扭头,这才瞧见,几个壮实男仆中间拥着个瘦小男子,正立于船下。

端王无心去想怎么这么巧,竟有备而来,仿佛早知他与官家要来似的,瞥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