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蘅温声嘱咐二人:“赶紧家去,莫在路上磨蹭,跟阿玲走大路!”

“哦。”阿柳呆呆愣愣地跟着阿玲回去了。

虞蘅目送二人走进漆黑夜里,叹了一声,与阿盼琢磨到底该在附近找间宅子叫两人搬来。只这又是一笔不菲银钱,眼下难以实现。

要阿盼说,搬家的事儿实在不必急。

阿盼呵呵笑道:“蘅娘子放心,就阿柳打人那手劲儿,寻常男子根本不是她对手。”

虞蘅“啧”一声,操心惯了,到底放不下心。

同一片月色,虞记小院的吵吵闹闹逐渐归于平静,谢诏吃得撑了,在府中散步消食,而王献在打听过裴府里暂且风平浪静之后,提溜着一壶好酒,几道酒菜,漏夜登门拜访,怎么看怎么心虚。

裴垣拿眼睨他:“你又作甚?”今下午不是才气他一遭。

想到被他坑的事儿,眼神顿时警惕起来,射向桌上酒菜!

王献忙摆手:“不是,你听我分辩,我是真觉得那炸豕骨好,若不瞒你,你怎么肯吃?”

裴垣大为不悦:“我是缺衣少食了,还需你来‘哄骗’我?分明就是你存心使坏,拿这起子市井贱食来污我的口。”

王献嘟囔:“那你不也吃了好些,后来还与我抢食……”

“谁与你抢了!”

裴垣声音猝然放大,直接盖过他后半句。瞧着似发怒,其实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隐隐泛红的耳廓。

“阿兄怎动这么大肝火?”裴五娘推门而入,面露不赞同。

王献立马站了起来,有些尴尬:“五娘?你怎么来……”

“怎么,我阿兄房间,我来不得?”裴五娘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王献倒不恼,一是被裴五娘忽然出现给惊的,一是裴五娘打小就这脾气,已经习惯了,一是对着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家,计较未免失了风度。

裴五娘不仅怼他,也骂裴垣:“阿兄也太小肚鸡肠些,不过一道酒菜罢了,也值得与同窗计较?”

兴许是家族遗传,裴家人在好面子这事上异常地统一。

裴五娘则认为,阿兄为此较真,实在有失风度。传出去,叫人家以为她们裴家人都是小心眼的!

原本见王献主动赔礼道歉,气已消了大半,如今两人合起伙来说他,裴垣又不乐意了:“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与你个小娘子家何干?”

裴五娘冷笑反讥:“男人家?阿娘说过,成了家立了业的那才叫男人,与你个没毛小儿何干?”

这却是踩中了被催婚的裴垣尾巴,立时转移火力。裴五娘亦不是吃素,今日来早做好了准备。

也算王献倒霉,赔礼道歉变成兄妹俩拌嘴现场,都抓着他评理。

裴垣恨恨道:“我已忍了许久,今日实在不吐不快!子介你说,哪有小娘子家这般霸道的,稍不顺意便拿我做筏子,我若不认,便去爹娘处搬弄是非!实在可恶!”

他这么大人了,还总被阿娘训得狗血淋头,半点不像话!

裴五娘则冷哼:“阿兄性子越发小了!若非平日我劝着,恐怕太学中没一人愿意与他交好,王二你说,你是不是烦他!”

王献:“……”

他不知道哇!

二人这会子又都没将王献看作外人了,左右小时候穿裆裤一块玩泥巴是常有的事,再丢一次脸也不多。

裴垣近来嘴皮子功夫精进了些,很不留情面,到底把娇滴滴裴五娘给气哭了,竟惊动了裴府尹与夫人,匆匆赶来。

王献压根不想掺合,何况要是不小心瞅见裴垣那厮挨罚场景……嘶!趁乱溜之大吉。

裴夫人见平日当眼珠子疼的女儿被气哭,也动了怒,竟叫裴垣跪祠堂去,连暮食都不许吃。

幽幽香火下,裴垣百无聊赖地跪在蒲团上,数着案上牌位打发时间,脸色沉得能拧出水。

门口“吱呀”一声轻响。

“阿郎,?阿郎?”是行玉在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