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习惯。”

“有没有对你怎样?”

“母亲能对我做什么呢?”

他喉咙动了动,“清如,对我你无需装样。”

“哥哥,这个家里唯一无需装样的,是你说病了的那个人。”

也是在阴湿的冬日里把只穿短襟长裙的我关在后院里不能进屋子的人。

她暗自在心里补一句。

李自如走到她床边坐下,主动去摸清如的手,触碰到的是冰冷,明明她看起来在床褥间呆了许久。

“哥哥会保护你,今后不再这么晚归。”

“我相信哥哥。”

她温婉的笑脸与眼神中似是伪装,那句“我相信哥哥”好像说的也是“我只信我自己”。少女的手臂无情抽出,缩进了被窝,和他隔开的明显。李自如轻声出门,只觉得离她远了,心理那股翻涌又起来了,灭不掉。

楼下厨房里熬药的味道传过来,他探身喊了声:“赵妈,药停一天。”

霍白露倒在沙发里睡着,身上盖了张毯子,李自如话音一响她瑟缩了下。接着赵妈碎步到了到了楼梯旁边,“我这就去倒了,夫人她……”

李自如总觉得回来路上车开得快了,风吹的有些头昏,揉了揉眉心道:“就这样吧。”

没再理会下面殷切的目光,他往另一头自己的房间走,心里想的是:在这个病态压人的宅子里,他最是渴望与清如靠近,可她似乎并不同样。

冬夜里相拥取暖,会更好过。

03

那个冬天是李自如异样情感萌发的一季。

他再也没晚归过,同样没再和好友陆汉声一起鬼混,平日里喜欢喝酒打牌的友人都道他转变了心性。

问起来缘由只说是顾念家中妹妹。

上海滩的李二小姐十几年几乎未公开见过人,李呈彦为人低调,霍白露早些年还喜欢攒攒局,后来受了几次嘲讽便也泄了气,更别说和李呈彦关系一日不如一日。

有别家的少爷在酒桌上同李自如打探,“自如,你妹妹什么时候出来给大家瞧瞧?这也该到岁数了吧。”

他明知故问:“什么岁数?”

“自然是结婚的岁数,大舅子,您看看这在座的,咱们家之间可都是世交……”

陆汉声混账归混账,也知道李自如平日里在外面看起来平易近人,可对清如一向有些圣洁的守护感。

见状丢了块帕子过去,被那人接住,他带笑说道:“江四你别拿清如开玩笑,我还没排上号呢,哪有你们的事。”

结果两人坐同一辆汽车回家的路上,李自如满脸正色道:“汉声,刚刚我就当时玩笑话了,下次不要再说。”

陆汉声没当回事,但语气中也有些不赞同,轻飘飘地答:“自如,我以为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因为相信你也不想她终身大事不由自主对不对?”

“她还小,再在家里呆几年也无妨,父亲有这个意思,你回头见着也帮我劝劝他。”

“这倒是小事。问题是,自如,你倒是让她出去见见人,小姑娘每次我去了都央求着带她出门。”

车子停在了李宅门口,李自如下车后系上了西装扣子,敛笑道:“外面不太平。”

“我明天无事,下午一起去听戏?或者你想打马球也可以……”

“不了,给你叫上两个身段好的陪着,还能在俱乐部里跳跳舞,陆少爷钟爱,大上海谁不知道?”

“瞎来来,走了。”

啐了李自如一句,陆汉声伸手敲了敲前排椅背示意司机开走。

李自如确实有事,起了个清早去了孙家的灯具厂。

李家早年做书局生意,还搞过出版,后来李父有眼见,投了些项目赚的盆满钵盈,再加上娶了霍白露那么个电影明星,倒成了他人眼中彻头彻尾铜臭气的商人。

近些日子远方的一个伯伯和李呈彦合作,在静安寺路买了块地皮建戏院,正好在酒局上遇见了孙老板,他家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