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很久之前我就想说了。
我不愿意伤害他,可是他总是不明白。
或许不明白的是我,可事到如今,怎样都好。
“只是付出很小的一点代价,就可以换来剩下所有的礼物。无论那份代价曾经带来多美好的回忆,都无法与那些精美的礼物抗衡。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这是人之常情呀,所以我没有责怪过大哥。……可是,等到很久很久之后,等到那些礼物全部拆封、尽数享用,到了这个时候,却想起自己曾经丢下的、用来换取礼物的,微不足道的那一点代价”
青年俊逸出尘的容颜,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塌陷般茫然的神色。
他好像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可这并不影响我的拒绝。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呢?”
就像那则寓言一样。没有两全其美。二者不可兼得。
从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应该是与我无关的人。
心有不甘的是他,从来不是我。
“我不要这样。”我说,“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崛木孝/HE:十、秘密(上)
崛木孝/HE:十、秘密(上)
雪停之前,大哥离开了这座黑道宅邸。
我不知道阿孝是用什么方式让他离开。直到我转身之前,他还一副空白的表情,怔怔茫茫地看着我。
但我没有回头。
崛木家的外走廊用木质圆柱支撑,靠近庭院的一侧做成及膝的稍宽格挡,可以用来歇脚,偶尔也会坐着赏景。这里种的不是花,而是灌木与青松,因为是常青的品种,银雪之下,簌簌摇动的叶片松针还是青绿的。
空洞无法被空洞填补。
宣泄过后,是长久的虚无。
圆柱边的横栏很适合侧身坐着。
背靠高高的木柱,抱膝枕着手臂的姿势,能够刚好看见修剪成不同形状的灌木。
“是船诶,浅野。”
“是,夫人。”浅野谨慎斟酌,生怕说出什么刺激到对方,“园艺师会定期修剪…您有喜欢的图案吗?如果不喜欢,我现在就叫他们来换掉。”
他未免表现得太夸张了。
雪花轻盈纤薄,掉落在绒毛柔软的外衣。
伸出手去接,会变成掌心融化的一滩积液。
“没有不喜欢。”
也没有喜欢。
感觉很虚无。
丈夫还有兄长。
亲手推开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把仅存的栖身之所亲手撕毁。脑中有鲜明的意识。
我在向下坠落。
像是许久之前化妆间中的吻,濡湿唇舌、紧密相贴,接吻时没有确切认知,之后却渐渐发觉,那是不该与他产生的交集。
和阿孝在一起时,我会不知不觉被牵引,做出不该做的事。
那时候我及时离开,但现在,推开悟君与大哥之后,能接纳我的似乎只有他。
倘若能够忽视一切,与阿孝在一起是很快乐的事。
之前的我,在抗拒什么呢?
事到如今忽然感到迷茫。
阻碍全部都不存在了。
没有抗拒的必要。
熟悉的脚步踏在雪上。
庭院一边,没必要抗拒的人停在身侧,倾身拥住了我。
和服中藏着格格不入的石榴果香。
我抱住膝盖,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藏进和服垂下的宽袖。
阿孝从来不会阻止我。
他弯下腰,用一个很不方便的姿势,将我掩在宽大的袖子下,把下巴搁在我的头顶,整个儿地拥住了我。
“……阿孝总是这样。”
回过神时,外衣的绒毛被泪水融成一团,乱乱地纠集着,濡湿贴在脸颊。冷风吹过时,凉意从胸口开始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