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二字一出,众弟子登时如遭雷击,更有人下意识想跑,却又被勾娘飞身拦了回来。
“我不过是切条舌头,你们就想要我的命,既然如此,杀人偿命,你们手上沾着同门的血,难道就不该死吗?”
勾娘微笑质问众人,语气虽然温柔,但却听得人汗毛倒竖。
“你们都知道了……”
身为大师兄,宋渊自然知道此事一旦见光,他难辞其咎,于是心一横,干脆直接开口承认了:“不过,武斗一事本就是由我主导,我这些师弟师妹不过是受邀参与罢了……他们许多年纪尚幼,少不经事,还请裴大人不要追究无辜之人。”
“你倒是仁义。”
曹野没料到宋渊竟是会想一己将此事扛下来,而一想到这些弟子出身寒门,他心中一时感慨,不由叹了口气:“宋少侠,我知你是想要保护你这些师弟师妹,但此事毕竟人命关天,本官调查多日早已查明真相, 知道这太和山上人人都参与武斗,无人置身事外……”
他说完,众弟子面如死灰,甚至有年纪小的当场哭出了声,南天烛见状不忍,无奈道:“此事你们虽有责任,但却并非主犯,裴大人明察秋毫,今日上山,便是要将那主犯揪出来。”
“主犯……”
宋渊毕竟年长,此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望向了地上已然昏死过去的无忧真人,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曹野说道:“我知道,武斗并非一开始就牵扯人命,而是从两年前开始,有一个误闯东山的行商不慎撞破武斗,而也正是他告诉你们,既然要斗,不妨加些彩头,于是从那一日开始,武斗非但有了庄家,还成了一场博戏,不但可以赌大小,还可以赌生死。”
“没错……”
宋渊咬紧牙关,想起两年前那一天,仿佛就是昨日。
他带着众弟子夜里比武,明明让人在山洞前看守,结果,却还是闯进来了一个人。
那是个个头不高的中年行商,相貌平平,但却意外十分精明,非但拒绝了众弟子所凑出的封口费,更是向他们提出了一个危险的建议。
而可想而知,当时他们都惧怕此人会将一切告知掌门,于是,便也只能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从此,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曹野又道:“当日那行商便是咬准了你们必然会答应他,所以才狮子大开口,看似是他出钱给你们做彩头,实际却是将你们当作斗场上的斗鸡,让你们相互残杀,再由他从中获利……本来,你们或许还有回头余地,但随着你们越赌越大,落在他手中的把柄也越来越多,所以,即便你们后来察觉到了这是个陷阱,也只能将错就错,继续走下去,并且,还不惜将那些武斗场上没了的人命都推给了一个众所周知的恶人,杀仙鬼。”
事到如今,曹野的一番话只让在场的太和弟子们鸦雀无声,其中一些年长的面色惨淡,大约是早就猜到其中内幕,而更有一些年轻弟子,尚未明事便已成了斗场上的棋子,从未想过这一切背后的阴谋,如今忽然被人点破,不由得双目睁大,呆若木鸡。
半晌,依旧是宋渊开口,他声音低沉,攥拳几乎要攥出血来:“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轻信于他,明明那时那人看上去就很可疑,但我却害怕此事若是被告知掌门,那我们所有人就会被逐出太和……不光是我,还有当日在场的师弟师妹,我们中许多人都已经走投无路,只有在太和山上才有我们的生路。”
此话一出,几个年幼的弟子哭得更大声了,南天烛心软,本想上前安慰,勾娘却淡淡道:“既然手上已经沾了血,又为何不直接杀了那庄家算了,反正都要杀人,与其残害同门,还不如手刃奸商,不是吗?”